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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意思公孙怀再明白不过,她要他为她去除这根眼中钉,他是身负众多骂名的恶人,杀一个人而已,又有何难,于是果断应承了下来,“请太后放心,杀害皇子是大罪,该怎么判,臣心里有数。”

  看着他冰冷的目光和语气,太后才满意点头,即便他与皇帝亲近,能够让他走到今日的人却是她,在这世上,没有人可以违抗她的命令。

  “折腾了这么久,哀家也乏了,这儿留你善后,不用跟着了。”

  说着,她身边的侍女前来接过油纸伞,引着太后离开了延祺宫。

  人一走,公孙怀脸上的神情更加凝重,他朝早已精神涣散的高美人走去,居高临下,出清冷的声音,道:“太后有旨,即刻将高美人打入冷宫,任何人不得接近。”

  架着高美人的两名内侍得了令,立马变化姿势,一前一后抬起她,送去冷宫。

  黑夜里,白雪飞扬,同样一场大雪,有人得救于冰天雪地,有人坠入了人间炼狱。看着高美人今日的境遇,他想到了十年前的自己。

  当年一个犯了事的小火者,没能入刘贵妃的眼,他才能在仇人面前安然度日,可是高美人不同,她的起点高,碍了刘太后的眼,恐将命不久矣。

  离开延祺宫,身后雪地上的脚印一路蜿蜒,闹剧收场,白雪皑皑,映在他的脸上出森森冷冷的淡淡的蓝光,如月白之色,衬得他毫无血色可言。

  高美人是无辜的,钱选侍本就胎位不稳,为保胎,她每日除服药之外,还需按摩相关穴位,她是外行,自然不知道有人收买了她配殿里的嬷嬷,稍一使力,血不归经,出现滑胎迹象。而就在那时,高美人的一碗养生粥促成了这场惨剧。

  粥里没毒,可若事先串通,太后又铁了心除去她,即便她无辜,也百口莫辩。

  谁要害她?自然是恨她的人。

  后宫的争斗自古无休无止,公孙怀冷眼旁观,不去插手,只是他答应过小皇帝会保住他的心爱之人,这回怕是要食言而肥了。

  这一夜过得实在漫长,他踩着沉重的步子回到提督府。

  阿琅早已睡下,看着她安睡的容颜,他坚硬冰冷的心才片刻柔软。而在那睡颜的一旁,沉睡着一副暖耳,他轻轻拿起,套在自己的纱帽上,尺寸合适。

  真暖。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把太后的生祠改了,觉得不太合适,年纪也说错了,最近脑子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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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癸水

  阿琅一夜无梦,睡到第二天鸡鸣,她醒来第一件事就是伸手去摸枕边的暖耳,可那里冷冷清清,空无一物,阿琅惊起,翻了个遍,愣是没有,她心里一急,草草披上棉袄,喊来采荷。

  采荷起得早,给她打来了热水,一打起暖帘就看到她急煎煎地在屋里翻箱倒柜,搞得自己蓬头垢面,狼狈不堪。

  “怎么了?怎么了?你找什么呢?”

采荷放下铜盆,问。

  “我做的暖耳不见了,我记得临睡前明明放在枕边的,怎么醒来就没了呢?”

阿琅挠头搔耳,心急火燎。

  采荷拧干的巾子往她脸上一拍,“我瞧督主今早戴着出门了。”

  阿琅冰冷的脸蛋有了温度这才清醒过来,“督主他……回来了?”

  采荷点点头,昨晚睡得早,倒不知道督主何时回的府,今早出门雪已停,她拿了铲子和扫帚扫雪,刚进院子就见督主站在雪地里,好在风雪已停,不至于变成雪人儿。

  “听顺子讲是昨儿个半夜回的府,没睡几个时辰又走了,我瞧督主戴着你刚做好的暖耳,想是昨晚来看过你了。”

采荷有话直说,阿琅心跳漏了一拍,继而像只小鹿一样跳跃。

  他来过,还拿走了她做的暖耳,而且一大早就戴上了,说明他很喜欢,可他没有亲口对她说。阿琅恨自己为什么睡得跟死猪一样,连他来过都没察觉!

  也不知道宫里怎么样了……

  “先把脸擦了,我再给你梳头,瞧瞧你现在的鬼样子,哪能出门见人。”

采荷一句话,把她的神思拉了回来。

  阿琅胡乱擦了把脸,接过茶杯漱口,将茶水吐进痰盂后,道:“成天都在这宅子里,除了你们,我还能见谁?你也别给我梳什么头了,我自个儿随便挽个髻就成。”

  从小到大,她都是自己梳头,采荷心灵手巧,梳的头一丝不乱,此前不曾给她梳过头。

  嘴上说着不要,身子已被采荷推着坐到了妆台前,她一眼看到铜镜里的自己,还真是惨不忍睹,髻耷拉着,丝参差凌乱,活脱脱一逃难的。

  采荷松开她睡前绾的髻,因质柔顺,轻轻一解就垂至后背,她骨架瘦小,头却很长,已到腰间,只是不曾用心呵护,梢略有分叉,采荷拿起笸箩里的剪子稍许修剪了几分,而修剪下来的头又用红绸布包裹了起来,以示对其父母尊重。

  修剪、梳通、篦头,采荷手法灵活,一气呵成,须臾就为她整了一个光洁齐整的头面,阿琅左右瞧了瞧镜子里的自己,甚为满意,而她不经意间的笑容与举止令人不忍移开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