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夜晚 (第1页)
天已大亮,崎岖的山路上,一条长长的队伍向山顶绵延而去。
为首的三人一黄一灰一白,正是已经化作人形的虎鹿羊三只精怪。两三个身着豹纹长衫的青年人不远不近地跟在他们三人后面,再中间逶逶迤迤走了一大串的,是十几个抬轿的小妖,花红柳绿穿的甚是鲜艳,摇头摆尾走得也是妖娆,不是一群小蛇精又是什么。
清风吹起了轿子四围的薄纱,一个曼妙的黑衣女人躺在轿内的锦罗上,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摇小扇。
再之后,是恢复了正常模样的孙笙、朱阳春和江流。
初春的阳光暖暖地照在山间,在大部队的后面,还有零零散散一些小妖,此刻大家已经走得累了。而距离盘丝岭,最起码还有一天的路程。
沙螟离大部队有些远,他散落在最后这些小妖中间,也只是为了等一个人。
今天早上,大家出发时,他就觉得敖泽有些不对劲儿,他说不上来,但总是觉得敖泽的意识似乎有些恍惚。
敖泽当然能察觉到孙笙和朱阳春不是很喜欢自己,又为了避免跟其他妖怪的冲突,他确实是刻意落在了队伍的后面。当然还有一个原因,一个他根本不想面对的事实:自从失了定水珠之后,自己真的是越来越怪了。
时常无法集中注意力;动不动就会突然有暴虐的冲动……敖泽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颈间,原本那里是有一颗明珠的,可现在什么都没有。
或许摩昂说得对,自己就是一只妖,彻彻底底的妖。
他自嘲的笑笑,又狠狠地晃了几下脑袋,他总觉得快被这春天的暖阳晒化了,简直成了一团浆糊。
日渐西沉,山路越来越难走,前方的队伍慢了下来,沙螟和敖泽也就慢慢赶上了。他们现在是准备在这山谷处休息,等到了明天,走出这山谷,就真正是盘丝岭的地界了。
黑蛇妖——伽罗夫人,此刻已经下了轿子,正妖娆的坐在河边一棵大树上,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可以看到夕阳余晖下的白衣少年,正缓缓从远处过来。
沙螟先到一步,已经跟孙笙和江流他们汇合,敖泽看着大大小小聚集的群妖,最终还是决定自己一个人随便找个地儿休息。
月色朦胧,山谷间氤氲着水汽。妖娆的女人披着黑色轻纱,特意避过了人群,轻轻缓缓地走向林中。
敖泽就靠在其中一棵小树的树干上。
修长纤细的手指在月光下深情描摹着他脸部的轮廓。
真像。伽罗想着,就手扶着树干,缓缓贴近了他的脸。她伸出小舌,轻轻舔了下敖泽的脸,他忽得就睁开了眼睛。
漫天的星月之光就这样落入他眼内。
敖泽瞧着媚眼如丝的伽罗:“勾引我?”
蛇妖从他身上离开,魅惑地看着他,两手缓缓地褪去了身上的黑纱。
月光照在她身体上,很是美丽。
敖泽一笑,伸出手,轻轻抬起蛇妖的下巴。蛇妖伸出双臂,正要攀上他的脖颈,敖泽却在这时眨了眨眼:“姐姐不好意思,我断袖。”
伽罗柔软的身体瞬时僵了,她愣了好一会儿,一只手不容分说探到了敖泽身下……两人就这样僵持着,直到她从敖泽的眼中确实看不出骗人的意思,直到她手上传来的触感确实证实了敖泽的话,她这才冷哼一声,利索地拿起衣服,一边穿一边往回走。
“喂,昨天谢谢你。所以今晚我就不计较了。”
伽罗回头,看着夜色中他真诚的眼睛,一抹浅笑浮上嘴角:“可惜了,一千年前办不了你爹,一千年后也办不了你这小蛟崽子。老娘真是亏。”
她撇撇嘴,一边拢着衣服,一边继续往回走。
敖泽急急地追上,握住她的手腕:“什么意思?你认识我爹?”
伽罗看着他,像是陷入了某种回忆。
“你认识我爹!”
她轻轻拍下了敖泽的手,换上了厌弃的表情:“既然没本事跟我睡,就学乖点。至于你爹……谁?老娘情人多了去,哪里记得。”
她慢慢地往前走,却终是忍不住回头:“你既是他的儿子,总该知道,你们最致命的是什么吧?你现在的正常,可能只是因为妖性还未激发……你要小心……”
月光清冷,伽罗已经走进了沉睡中的妖群,敖泽负气地倒在林中的草地上:我怎么知道……我做了那么久的神,我怎么知道当了妖会是什么样子……
他茫然望着夜空,一咬牙,双手探进了裤子里……没反应,果真对女人没反应……他颓然垂下手,又在心里把那个人怨了千万遍。
“哟,宝贝儿。白天装得那么清高,原来在夜里,你是这样的……”
敖泽闻声看去,果然是那只鹿精。他腾地一下从草地上跃起,瞧着那鹿精一脸厌恶:“干什么?”
鹿精变成人形的模样其实还是挺英俊的,最起码他自己就满意的很。他仔细打量着满身戒备的敖泽,就如在看一只即将到手的小猎物。
“我说伽罗怎么护着你,原来是存了私心。”
鹿精的眼睛里满是戏谑:“你们说的话我可是一字不漏听得清清楚楚……”
他笑得颇有深意:“硬不起来没什么,我帮你呀!”
敖泽赏了他个白眼,根本不想跟他继续纠缠。他又不能往人多的地方去,索性不再理他,略施小法,准备寻个林中的僻静地方清静清静。可他怎么躲得过这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鹿精。
所以当他被灰衣人强健的臂膀桎梏在怀中时,只能再骂一声自己果然是个蠢货。
“放开!”
他想挣扎,可是已被施了定身咒。当身上的衣服被鹿精扒掉时,他只觉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子里。
“滚!”
鹿精轻轻咬着他的脖颈,轻笑几声,:“你这小妖精,你说是不是故意勾引我的?人多的地方不去,偏偏引我到这儿,还问我想干什么……”
他正说着话,却突觉脖间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