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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日]田中芳树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李绩这番话虽称不上高明,不过王式也没有反驳。

  &1dquo;您说的是,那么,现在我们该怎么做呢?”

  &1dquo;还是先把你的意见说来听听吧。”

  李绩厚着脸皮说。

  先调查清楚再行动。王式这么回答。如果圆仁和尚所言属实,那么遭到绞缬城毒手的人恐怕有数千人之多,因此先必须从长安城的失踪人口着手调查。虽然能掌握的线索实在少得可怜。但也只有从这方面进行了。

  所谓的旅商,指的是旅行的商人,也就是带着商品到全国各大城市贩售的生意人。如果这些旅商总是在固定的地区失踪的话,就表示绞缬城很可能就在附近。虽然在废佛时期社会治安大乱,不少商人或军队都是成群结队的行动,还是不断生遭到盗贼袭击的事件。

  &1dquo;关于资金的问题&he11ip;&he11ip;”

  &1dquo;资金?”

  &1dquo;要建造像绞缬城那么大建筑,加上雇用人手,想必一定需要庞大的资金,他们是怎么弄到这么大钱的&he11ip;&he11ip;”

  &1dquo;应该是利用卖绞缬巾赚来的钱吧?一卷卖三十两白银的话,一年卖一千卷,利润就很可观了。”

  &1dquo;绞缬巾的价钱很贵,销售量有限,再说那并不是能大量生产的东西。”

  &1dquo;那么我们去调查看看,长安城内究竟有哪些大户人家买这种绞缬巾。既然有人卖,就会有买家。”

  &1dquo;你说的很有道理。”

  虽说初步的方向已经确定,但王式还在思考另外一件事,就是那些失踪的商旅所携带的货物和财物究竟到哪里去了,绞缬城的人应该不会放着不拿,说不定,这还是他们重要的资金来源之一。

  &1dquo;长安城内一定有他们的巢穴。”

  这个答案其实并不难。问题是地点。李绩他们先想到的就是长安城内众多的废弃寺庙。废佛令取消后,不少被迫还谷的僧尼又重回去整修庙宇,还是有很多荒废的寺庙一直无人闻问。

  &1dquo;那些重机关报回到寺庙的僧尼,也不见得是真的僧尼呢。”王式一语道破问题的重点。

  说明白一点,绞缬城的恶徒很可能假冒僧尼,占据寺庙。表面上一副不问事的出家人模样,私底下却从事可怕的勾当。而事实上,也的确生过这样的案例。曾经有官府派人去搜查可疑的寺庙,结果现里面的僧众竟然全是土匪。

  &1dquo;不只是佛寺,就连三夷寺也有调查的必要。”

  &1dquo;说的也是。”

  因为圆仁是佛门子弟,所以他留下的书信中只提到佛教受迫害的情况。事实上,在废佛风潮中受迫害的不只是佛教而已,外来的宗教一样受到严厉的打压,长安的三夷教便是一例。三夷教泛指外来宗教中最有势力的三大流派,也就是&1dquo;景教”、&1dquo;袄教”、&1dquo;摩尼教”,他们所盖的寺院通称三夷寺。

  景教算是基督教的其中一支,他们的主张简单地说就是&1dquo;耶稣基督是人”。这样的主张当然没什么可议之处,但是反对派却指他们是阴谋不轨的异端,而将他们驱逐。之后,景教虽然洗刷了异端的罪名,但是那些遭到流放的信徒却向民展,他们翻山越岭,排除重重危险和苦难来到中国的长安。当时的长安是个富庶和平的大都会,也是汇集各种民族和宗教的大熔炉,景教的信徒们于是在这里定居了下来。

  唐朝的历代皇帝对景教大都非常友善,尤其在太宗、玄宗、德宗时期,不仅允许景教传教,甚至还给予金钱上的援助,赐给他们土地,让他们建筑教堂。景教的盛况维持了将近二百年,但是到武宗时期却遭到无情的夺迫,教学被摧毁,教士也面临流放的命运,势力很快地由盛转衰。李绩以略带极端的语气说:

  &1dquo;先帝(武宗)实在不配当大唐帝国的天子,只因为是外来的宗教就一律禁止废除,真是心胸狭窄。如果是区区小国的君主也就算了,可是堂堂大国的皇帝居然心胸如此狭隘,真是丢人。”

  李绩的这番话极为不敬,但是王式并没有说什么。

  秋天的太阳显得高而远,干爽微凉的空气令人觉得心旷神怡。远远望去,还可见到天边飘着淡紫色的去彩。民家的屋瓦闪烁着金黄色的光芒,路树的末梢在风势的吹拂下轻轻摇摆,洋溢着一股陶然之美。不管是这里出生的本地人或是从外地来的游客,教会被长安的街景深深地吸引,再也不想离开。

  &1dquo;如此美丽的城市,真的藏着用人血染布的妖孽吗?”

  李绩陷入沉思。秋阳已经开始西斜,天边仿佛抹上一层淡淡血光般的色彩。看着李绩年轻的侧面,王式若无其事地问起:

  &1dquo;二十郎,你不想见见你的皇兄吗?”

  李绩像是早料到王式会这么问,语气冷淡地说:

  &1dquo;不用啦,看到天子那么伟大的人物,我的眼睛会吃不消的。”

  &1dquo;你真爱开玩笑。”

  &1dquo;我只是一介布衣,跟父兄早就没什么牵扯了。”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僵硬,王式也不便多说。李绩没有看他。仿佛在对着长安的街道,泄内心的不平。

  &1dquo;我的母亲总是以泪洗面。”

  声音还是一样僵硬。

  &1dquo;她被赶出后宫时肚子里已经怀了我。”从她回到娘家之后从没笑过,在这八岁的时候抑郁而死,像是一盏烧尽的煤灯般黯然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