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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溪畔茶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皇帝道:&1dquo;哪里还找得出来?剩下的这些有一个中用的,当时就脑袋清醒地拦住了,也不至于闹出这场乱子!

  皇帝这是一针见血,御榻前的大臣们也觉无言,想想代王这一家子,最早时,是先代王世子纵欲早亡;随后,先代王被一个馒头噎死;如今轮到第三代的朱成锠了,他就像要追随父祖风采似的——强抢民妇,被不堪受辱的民妇一剪刀戳死。

  祖孙三代,竟没一个死得体面,记宗谱的人都得挠头皮,不知怎么给他们遮这个羞。

  找不出来也得试一试,方学士想了一下,从头问起道:&1dquo;皇上,代王府大公子殁时无子,即是说,他这一支后嗣已绝?”

  皇帝闷闷点头。

  他其实想骂朱成锠两句,没儿子就没儿子罢了,失心疯了去祸害无辜民妇,话到嘴边心念一动,他这后宫缠成这个乱麻样,可不是差不多的缘故吗?

  这一声就骂不出来,因此倒又冷静了些,琢磨起眼下的问题来。

  朱成锠虽然到死在旁人嘴里仍是一声&1dquo;大爷”,但他嫡长身份毕竟不同,这是无可取代的,虚悬的代王爵始终属于他,他活着,谁也越不过他去,他死了,继承权按制就归于他的儿子,明明白白,没什么可争议的。

  但是,他还无子,那情况就复杂起来了,可以分裂演化出三个可能。

  其一,皇帝恩准他从旁支里过继子嗣,嗣子以小宗入大宗,与亲子一般承袭王位;

  其二,皇帝不允他过继,嫡长谱系断绝,代王府以绝嗣,除国。

  以及其三,朱成锠照旧绝嗣,但不除国,继承权顺序移至与他血缘最近的兄弟,兄死弟及。

  皇帝将三个可能都说了出来,询问众人意见。

  臣子们有些相持不下,有认为该过继的,有认为该传弟的,倒是没什么人认同除国——不是臣子们乐意养着这么些宗藩,而是各人心里有数,再丢人再拿不出手的亲戚,那也是亲戚,皇帝或训或关都可以,真除了国,把亲戚的饭碗打碎,让人讨饭去,那是不太可能的。

  因为朱成锠当年干的糊涂事,皇帝把代王的王爵从登基一直扣到现在,但终究,也只是扣着,不是剥夺。

  争论一阵以后,方学士眼见互相说服不了,便提出建议:&1dquo;皇上,镇国公为宗人令,最通宗藩承继,不如请镇国公来参谋此事。”

  他这是公允之见,皇帝点头:&1dquo;可。”

  镇国公很快来了。

  他先震惊道:&1dquo;代王府的大公子怎么也——唉!

  他年纪很大了,拖拖拉拉地唏嘘了一阵,皇帝开恩给他赐了座,忍着没有催他。

  镇国公自己感叹完了,得出的结论倒是很快,直接就道:&1dquo;皇上,按宗法当传弟。”

  一个姓陈的学士提出异议:&1dquo;为何?大公子之弟崇仁郡王本为庶出,且已受封至外地,不当再参与代王府的承继才是。”

  镇国公颤巍巍地摸了一把胡须,笑道:&1dquo;道理是如此不错,但是陈老,老夫请教你,你为何称大公子为大公子,而不是代王爷呢?”

  陈学士一怔,哑然失声。

  方学士明白过来,立即道:&1dquo;大公子既未封王,也未曾受封世子,爵位实际上仍在他父亲先世子那里,所以伦序当从先世子算起,大公子长兄既殁,就当由崇仁郡王进封!

  这听上去好像没多大差别,其实十分不同,打个比方,朱成锠如果有儿子,他的爵位先就当传给长子,长子没了,便传于次子,而不是马上去给无后长子过继个血缘淡薄的旁支来,以旁支挤压亲子的生存空间。

  这里面的关键点就在朱成锠到底有没有承爵,他如果受封,那爵位已经归属于他这一房,只在他这一房内流转,但他没有,爵位还在先世子身上,从先世子这一辈算起,朱成钧的继承权只在朱成锠本人之下,肯定高于他还没影子的嗣子。

  诸学士日常参谋国事,对宗室里这些弯弯绕就有些闹不清楚,连皇帝先也没想到这一层,这时不由颔:&1dquo;镇国公老成持重,这理剖析得分明。”

  其实皇帝原来就没什么兴给朱成锠挑选嗣子,只是他留着朱成钧在江西还有用处,不想轻动他,方犹豫了一下,命臣子讨论,如今讨论出这么个结果来,宗法为大,那是不必多说了。

  人选定下来了,方学士问道:&1dquo;皇上,如今是命崇仁郡王回赴大同,还是下旨进封?”

  讨论出这个人选,也不一定就是要封的,只是欲压制住如今烂摊子般的代王府,必须在出身上足够,若这一层上差了,就算有些能力,也难叫同宗心服。

  皇帝想了想:&1dquo;拟旨召他回京,朕先见一见再说。”

  **

  抚州今年的第一场雪落下时,朱成钧接到了旨意。

  秋果一惊一乍:&1dquo;大爷死了?”

  &1dquo;春英动的手?!

  &1dquo;召爷回大同?”

  他在屋子里团团转,抒不尽满腔的情绪,跑出去雪地里又转一圈,仰头望着漫天细碎雪花,大声感叹道:&1dquo;天上除了会下雪,还会下横财啊!

  这种不用付出任何努力就坐享其成的感觉秋果还没有享受过,跑回屋继续感叹:&1dquo;爷,这也太好了!

怎么会有这种好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