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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炎偏开头没敢细看,不过这人是他多年的心腹侍卫,就是伤的再重他也能认出来,只不过这时候他死也不敢承认,便只是皱眉道:“厂公说的哪里话?我怎么会眼熟这人?”
薛元笑了笑:“是吗?可咱家记得,这人却是跟在使臣队伍里的,而且他身上也纹了狼头,若是使臣认不出来,咱家倒是想去信给姜后和默啜可汗问问。”
布炎脸色微变,薛元垂眸看着底下躺着的人:“既然都招了,那就一次说的痛快些。”
这人去了东厂一遭,如同去了地狱一般,现在只求死,慌忙道:“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他抬眼看了眼布炎,眼神迷茫了一瞬,等看到薛元的时候又变得满是惊惧:“圣皇寿辰那天晚上,布炎大人向公主求亲被拒,心里不忿,后来他想到在山里祈福的太皇太后,便起了心思,给太皇太后去信说了这个消息,太皇太后立刻就应下了,只是让布炎大人答应要复兴赵家,然后。。。然后。。。两人便谋划起来,甚至派出了人装成劫匪。。。”
说到这里就差不多了,再说就要把昌平被劫的事儿抖搂出来了,薛元直接命人把这人拖下去,抬手拍了拍,十几个锦衣卫应声进来,把在当中的太皇太后团团围住。
太皇太后身子微颤,强自镇定道:“你这是污蔑!
我可是大齐朝的太皇太后,皇上的嫡亲祖母,你敢拿我如何?!”
姜佑先是不理她,转向布炎道:“先把使臣押到刑部关起来,这事儿让礼部和刑部商量着办。”
这种外。交上的事儿还是交给专门的大臣来办,她只用最后拍板便可。
姜佑这才转向太皇太后,慢慢地道:“太皇太后赵氏,屡次图谋皇位,对朕不利,这次甚至勾连异族,意图。。。意图对朕不轨。”
其实太皇太后这次想坑害的是昌平,谋害姜佑是给她的欲加之罪,不过这事儿她想辩解也说不出口,只能背了这个黑锅,反正她当初屡次想要加害姜佑,也不算冤枉了她。
太皇太后怒斥道:“哀家眼看着你长这么大,你竟然要跟那个阉贼串通了这般害我?!”
她又转向昌平哀声道:“媛儿,哀家是你的亲祖母,是你父王的生母,你忍心看着我受这么大的冤屈?”
昌平不动声色地退后一步,眼底再无留恋,淡淡道:“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皇祖母既然犯下弥天大罪,自然该担了这错处。”
姜佑不理会她的叫嚷,自顾自地道:“皇祖母是朕的尊长,按说没有长辈给小辈偿命的道理,但事关家国大事,也不可轻轻放下了。。。”
她抬眼瞧了瞧行宫正殿,顿了顿道:“就判屋禁吧。”
太皇太后面色一下子变得惊慌,屋禁是圈禁的四种法子之一,将屋子的四面都封死不留门窗,只留小小地缝隙以供送来饭食,那样的日子,简直就是把活人放在坟墓里,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她猛地站了起来,对着姜佑先是哀求,见她不为所动,又忍不住张嘴叱骂:“哀家是大齐朝的太皇太后,你为着一个阉奴的胡乱攀诬,竟然要圈禁你的亲祖母,日后必然要受万人唾骂!”
姜佑被她一口一个阉奴说的火冒三丈,用力砸了一个茶杯到她身上:“住口!
你这般佛口蛇心的妇人凭什么说他?若不是皇祖父的荫庇在,你以为你配的上太皇太后这个身份?!”
对长辈动手的名声可不能传出去,姜佑平时还能忍得住,如今可不知道触到哪块逆鳞了。昌平忙起了身,两手搭在她的肩头:“皇上手没拿稳当,差点伤了太皇太后,你们还不收拾收拾?”
太皇太后先是怔忪了一瞬,随即像是疯了一般尖锐地笑起来:“堂堂大齐朝的天子,居然瞧上了一个阉奴,哈哈哈,你真以为你借着他的保扶能坐得稳皇位?!”
姜佑真怕自己再多呆一会儿会忍不住扼死她,干脆转身直接出了门,薛元扬着唇角瞧着她,昌平叹了声,不理会身后太皇太后的叫嚷,也抬步出了门,等走到台阶上的时候,就听后面一声唤:“公主留步。”
昌平略带错愕地转身:“厂公有何事吩咐?”
薛元双手掖着袖子,走到她身前不远处站定,漫声道:“皇上碍着亲祖母的名头,始终不能动手除了太皇太后,可这么个人杵在这里也是个麻烦事儿,况且这事儿过后,她只怕也把公主恨上了,公主马上就要喜结良缘,想来也不愿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什么岔子吧?”
昌平脸色微变:“厂公的意思是?”
薛元微微笑了笑:“公主素来聪慧,怎么会不明白臣的意思?这么个人留在这里也是害人害己,倒不如。。。一次干净了。”
昌平当然明白他的意思,竟然是要让自己动手除了太皇太后,可这人就是再有不是,也终归是自己的祖母,她面上显了几分纠结为难:“这。。。”
薛元眼神淡漠地瞧着她,他自打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人是姜佑,就打定了主意,要是姜佑想天真无忧地过一辈子,那他就护佑她一辈子平安喜乐,要是她像大展宏图做出一番事业来,他也愿意陪着她指点江山——但这些也仅限于姜佑。
昌平跟他非亲非故,他凭什么白白帮她这一场?她总得有些价值,正好借着她这把刀杀了人,正好能把姜佑摘干净了,也省得太皇太后再出什么幺蛾子。他淡声道:“这事儿全都是公主引起的,公主总不能全指着旁人帮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