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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像你这样演得那么好,又那么年轻的人,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胡慕十分认真地说,“向你学习。”

  邓廷歌窜起一身鸡皮疙瘩:“谁跟你说了什么啊?突然这么励志,太酸了。”

  胡慕想了想,不出声,嘿嘿地冲他笑。

  “你无不无聊,跑了半个城市来找我吃饭,居然还惦记着看电视……”

钟幸一边在火锅里烫牛肉一边回头,正好看到《古道热肠》的片头曲唱完,邓廷歌一个大脸噌地一下占据了整个屏幕,吓了他一跳。

  罗恒秋脸色平静地看了一会儿,眼里漫起一些笑意。

  “演得不错。”

钟幸稀里哗啦地吃完了一碟肥牛,又把筷子伸向羊肉片,“他用这部戏来开头挺好的,干净又漂亮,符合你的期待。”

  “多谢你了。”

罗恒秋正正经经地跟他道谢。

  “别说虚的,再叫几碟肥牛。”

钟幸说,“饿死我了,跟你谈个生意能从中午谈到晚上。”

  罗恒秋这时突然想起些什么,扭头问他:“哎,你刚进来的时候说你好久没吃过肉了?怎么回事?”

  “咳。就,就最近,认识了一个朋友。”

钟幸突然扭捏起来,嘿嘿地笑着,“他信佛,吃素的。”

  罗恒秋眉毛一跳:“行啊,男朋友?”

  钟幸:“不是……怎么可能那么快!”

  罗恒秋:“快吗?你跟方仲意不是分开很久了?”

  钟幸:“久么?”

  他想了想,确实有些日子了,但细想起来又觉得看方仲意拉着行李走出去,好像生在昨天。中间的日子细细一捋,倒也能捋出许多线索:自己怎么一点点就忘记了,一点点地解脱了。

  “总之我现在挺好的。”

钟幸说,“你也挺好的。”

  罗恒秋喝了点酒,眯眼睛想事情,想得脸上带笑。

  “他问我春节去不去他家过。”

他说,“你觉得去还是不去?”

  钟幸没回答这问题,岔开了:“说真的,之前我以为你是在梦,在空想。小邓那么直挺挺的一个人怎么就为你那啥了。”

  “……”

罗恒秋不服气了,“不是你一直撩他?他都跟我说过了。”

  钟幸笑了:“我那时候是为你好,想着先试探试探嘛。那你到底去不去?”

  “想去。”

罗恒秋想了想,又小声补充,“去吧。”

  第48章白玉兰奖提名

  冬天很快就来了,人奔走在路上,随口就能呼出白团团的气。

  邓廷歌不怕冷,他觉得冬天里什么都很好,火锅是热的,浴室里的水是热的,外面越是冷,就越显得贴身的这些热难得又珍贵。他最喜欢每天晚上钻进被窝里的那一刻,就算有人拿千金裘五花马要跟他换,他也是不肯的。温暖的被子,温暖的褥子,枕着罗恒秋给他买的保健枕,脖子不疼不难受,他蜷在被子窝里,把边边角角都掖死了,一丝冰的凉的空气都进不去。他就在那团温暖柔软的被中睡觉。年底罗恒秋非常忙,来的时间也不多。邓廷歌十分喜欢彼此相贴着入睡的夜晚。抱在一起有点不舒服,胳膊会麻木,但他还是忍不住想要抱。

  罗恒秋在家里都是开着空调制暖的,但他心疼邓廷歌的电费,在这里就不好开了。他也学着邓廷歌的样子,把被角掖好了,压在身下,像被一团云裹着。没有压力,没有催促。他们可以安然在这不大不小的一方天地里入眠,再被清早的闹钟唤醒。

  邓廷歌跟他提了几次春节怎么过。罗恒秋心里是很高兴的,但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十分平静:“你跟你爸妈说过了吗?”

  “说过了。”

邓廷歌说,“他们说特别欢迎你去。”

  罗恒秋嘴角不自然地抽抽,很快恢复平静:“为什么?”

  “我说师兄在家里过年的话就一个人,我妈说太可怜了,让我拖也要把你拖过去。”

邓廷歌十分得意。

  罗恒秋:“……我并不是一个人。”

  “我知道。但还是来我家比较好,不是么?”

  罗恒秋不出声了。邓廷歌说的是对的。

  他还有妈妈,但妈妈不太管他,每年的春节都留在学校里跟学生一起过。他有姐姐,姐姐也有自己的生活。在国外的时候过年反倒还热闹一些:无法归乡的年轻人们聚在一起,买回许多东西包饺子下火锅,剪笨拙的窗花贴在门上墙上。罗恒秋回家过过两次年,之后就不想再回去了。那时候父亲还在,但父亲也不会在家里守着。他招呼家里干活的人一起吃饭,结果大家都吃过了,只剩他守着慢慢一桌年夜饭,开了春节联欢晚会,一个人边看边笑。

  罗琼的母亲还在的时候,父亲就和自己的妈妈有牵扯;而自己十来岁的时候,偶然现父亲在外面原来还另有别人。那几个女人倒是没有孩子,父亲有他一个儿子就满足了,仿佛在外依恋的是别人年轻的躯体和活力。

  好笑的是,罗恒秋现这件事之后,先是为母亲难受了一阵,随后竟有一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姐姐不会再恨我了。

  罗琼没有对他表现过太突出的恨,但罗恒秋毕竟长大了,懂得从别人的脸色里看出故事的细节。他回家之后立刻将这件事和姐姐分享了。他希望罗琼能将那些全放在自己身上的怨恨,分一部分给别人;而他将头一次可以和罗琼彻底站在同一阵线,一起怨恨那些面目模糊的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