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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旁边围观的胖子没忍住“噗”

了一声,二叔眯起眼看他,他马上满脸正色,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并退到二叔身后,严肃示意自己不参与吴家内斗。

  但等二叔的视线一转回去,他就偷偷摸摸冲着我挤眉弄眼,用夸张的口型说:家门不幸,现在倒贴张家。

  他来回重复了好几遍,又抖着肥肉冲我比划手势。我看懂了,暗骂死胖子看热闹不嫌事大,冲他翻白眼。二叔见状冷笑一声:“跟谁瞪眼,别以为你老大不小了,我就不会收拾你。”

  我回过神来心说老子冤枉,最后心一横,我是他侄子,横竖也不能把我当场打死就地掩埋。就是我确实老大不小了,一把年纪还被收拾比较丢人。

  好在二叔也觉得丢人,把伙计支开了,在场只剩下自己人。我梗着脖子正想上前继续和他说道说道,旁边的闷油瓶一把拉住我的手,把我往后拽了拽。他挡到我身前,抬眼冲二叔淡淡说:“我找到了吴家的棺材。”

  二叔闻言动作一顿,沉默半晌突然冒出句莫名其妙的话:“你见到瘸子了?”

  闷油瓶“嗯”

了一声,二叔再次陷入沉默中,片刻之后长长呼出一口气,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冷哼道:“位置?”

  闷油瓶说:“现在里面灌满了水,暂时进不去。我可以先带你的人到附近。”

  二叔点头,冷冷地扬了扬下巴,示意闷油瓶带他过去。我听得云里雾里,正想跟着,就被二叔狠狠瞪了一眼:“赶紧滚,回去再收拾你。你爸睡醒满屋子找人,老子还给你编理由混弄了过去。”

  我悻悻停下脚步,知道再瞎参合二叔真的会大义灭亲,直接把我埋吴家坟山上。闷油瓶暗中安慰状捏了下我的手,随后一声不吭领着二叔朝山下走。

  胖子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长长舒出一口气:“乖乖,进去没被粽子唬到,出来被你这鬼见愁的二叔吓得够呛。”

  我盯着闷油瓶离开的方向没接话,半晌才收回视线,皱眉看我们爬出来的位置。那里位于坟山边缘,比较偏僻隐蔽,靠近隔壁山头。我又看向两座山的交界处,现陈道士尸体的时候闷油瓶就注意过那里,想必当时就有了一些猜想,只不过不太确定。

  如今再看,棺材为什么会消失就有了答案。这块地当时找人算过,说风水好,迁坟的人一锄头挖出来股泉水也说明了确实如此——下面有条活水脉。

  这同样也说明,山体里藏着错综复杂的地下水路。经过长年累月的地质运动,地下路径早已生了变化。迁棺前山上一直在下雨,冲松了部分土层。最开始棺材大概只是漏到了交界处,后面的大暴雨直接导致水量暴涨。最后棺材就顺着水道一路往下,通过翻墙,被冲进了隔壁山底下的阴宅里。

  井壁上那些坑坑洼洼白的痕迹,大概就是吴家棺材从口子里被冲进来、磕磕碰碰下落时产生的。

  “还是有点不对,埋之前他们应该都避着水脉,没这么容易就被冲走了。”

我沉思片刻,然后说,“除非下面有人提前动过,把土挖松了。”

  “肯定是那个狗屁蛇人。”

胖子一拍大腿,“你看那鬼东西在水里游的那样儿,钻土里绝对是条大号蚯蚓。”

  说着他又斜眼盯着我的脖子看:“大变陈道士的疑案也破了,就是那蛇人干的。咱哥仨还在屋子里猜半天,结果就他娘是闹鬼。那痕迹不就是它用尾巴缠的,别说缠着陈大师脖子拖到隔壁,拖个山路十八弯都不费劲儿。”

  我摸了摸脖子上的印子,点点头。交手后就知道这蛇人力气奇大,拖个陈道士不在话下。穴居蛇类视觉普遍较差,它夜晚进山不是靠看,也不受暴雨冲击的影响。有没有好路可以走,对于爬行的蛇人来说意义不大。

  又想起夜晚坟头上那个高瘦的人影,当时我只看到了对方的上半身,那个身影不是闷油瓶或者陈道士的,如今再想倒是和蛇人对上了号。也难怪当天回去后小满哥一直围着闷油瓶打转,闷油瓶在坟山上接触过蛇人,小满哥闻到了味道。

  胖子感叹道:“什么仇什么怨,陈大师还好说,说不定是晚上坟头做法时打扰到了人家逮耗子加餐。但我看它对你可是大大滴坏,老实交代,你干什么坏事得罪人家了?”

  “我能干什么,它眼神不好,坟头都没打上照面。”

我没好气道,“它不跑到老宅里装神弄鬼,我也不至于大半夜去追它。”

  胖子哼哧哼哧想了半晌,又突然问:“你二叔刚刚和小哥说的那个‘瘸子’是谁?”

  这也是我疑惑的一个地方,只不过二叔转头就把闷油瓶带走了,根本不给我问的机会。虽然就当时那个情况,估计问了也是白搭。

  想到这里,旁边安静的小满哥忽地打了个响鼻。我停下思考,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外面还下着雨,站到现在身上的泥巴都被冲干净大半,身体也开始觉得凉。

  我看向隔壁山头,懊恼就这么让闷油瓶走了。不说换衣服,起码得从二叔伙计那里搜刮件雨披给他。就是现在不好凑到二叔面前再触他的霉头,但他让我回老宅我也肯定不会回去。

  好在二叔的人开了几辆面包车过来,最后两人领着小满哥爬上其中一辆避雨,打开暖气裹着毯子等闷油瓶回来。

  几个钟头后闷油瓶回来了,唰的拉开车门,裹着阵水汽和凉意钻进车里。我正缩在后排座椅上眼皮子直耷拉,听到动静立马清醒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