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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農夫領他回家,餵他飯吃,給他療傷,山洞中血腥殘酷的折磨仿佛成了場遙遠的夢。

直到七日後,他看見農夫與邪修並肩出現在門前。

覷見江白硯驚愕的神色,邪修笑出眼淚,告訴他來去脈。

「農夫」是他修習邪道的同門師弟,這幾天發生的一切,不過做戲而已。

想來也是,江白硯逃離山洞的過程順利得不可思議,而農夫出現得那樣巧合——

就像早早候在原地,守株待兔似的。

「你不會以為,真會有人來救你吧?」

邪修欣賞他逐漸暗淡的雙眼,因其中蘊藏的委屈、痛苦與不甘愈發愉悅,捧腹大笑:「對,就要這種表情。遇見我師弟時,你居然哭了?你那時與現在的神態,我一輩子都忘不掉——太有了!

於是他終於明白,這是扭曲畸形的惡。

邪修厭倦了江白硯被折磨時一聲不吭的模樣,特意策劃一出絕處逢生的美夢。當他漸漸沉溺其中,以為自己窺見一線天光,再將這份期許轟然打碎。

美夢破滅後的滿地狼籍,比純粹的痛苦更令人絕望。

所以……施黛的目的是什麼?

手中長劍入鞘,引出錚然輕響。

江白硯溫和一笑,掩下轉瞬而逝的陰翳:「不必。舉手之勞,施小姐無需言謝。」

他不願與施黛扯上關係,拒絕得毫不猶豫。

阿狸長出一口氣。

和江白硯待在一起,無異於提心弔膽走鋼絲,時刻都需萬般小心。

這是條棲息於森冷之地的毒蛇,但凡被冷不丁咬上一口,施黛就會丟掉性命。

小心為好,還是離他遠些吧。

江白硯要回鎮厄司交差,低聲道了別,於是回施府的路上,只有施黛與畫皮妖。

頭一回遇上傀儡術,施黛好奇問:「當時你被靈線操控,是什麼感受?」

「我雖保有神智,行動卻沒法控制。」

阿春有些拘謹,回答得小心翼翼:「就像自己被關在一個小盒子裡,只能遵循傀儡師設下的指令。」

被傀儡術控制時,阿春的氣質與現在截然不同。

陰冷、怨毒、殺氣騰騰,若不是江白硯及時趕到,施黛還真不敢和對方撞上。

她覺得奇,追問一句:「傀儡師給了你什麼指令?」

阿春誠實回答:「讓你們看見我,被我嚇住。」

施黛一愣:「僅僅是嚇人?」

這就奇怪了。今晚大半條街都被妖鬼填滿,傀儡師鬧出這麼大動靜,卻沒打算大開殺戒,只嚇唬人。

他目的何在?

傀儡師有鎮厄司處理,沒她瞎操心的份。

施黛收斂思緒,繼續對阿春說:「我先領你回家,見見我娘。不用怕,我娘親性子很好,對妖物沒有偏見。」

說這話時,一人一妖已行至施府門前。

爹娘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施家府邸氣派莊嚴。

白牆高聳,朱門半掩,檐下匾額書有「施府」二字,遒勁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