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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个文琅也跟着叹气。
文老太爷当了一辈子的官,还当过先帝的老师,被先帝托孤,辅佐当今坐稳了皇位。没想到当今羽翼一丰就开始耽于享乐,放权给宦官,全然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帮着皇家操劳了一辈子,临老临老弄成这样的下场,可想而知他心中有多愤懑。
老爷子心情差也没糟践身边人,就只糟践自己——自打回了寒山镇就没好好吃过一顿饭,说是不对胃口。
虽都知道这所谓的“没胃口”
还是在老太爷的心病,但做儿孙的为了这事还是遍请名厨,把本镇、本县甚至隔壁县有名的师傅都请过来了,愣是没让老太爷多吃一口。
“这几日祖父又清瘦了一圈,我爹娘在家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眼看着几个月后就要过年……我是再不知道去哪里请大师傅了。”
文琅叹息着走了。
不知怎么,文沛丰突然想到方才那小娘子的娘似乎说了她们如今在卖吃食。那小娘子年纪轻轻已有这种分米的能耐,那厨艺多半也差不了?
想到这文沛丰又摇了摇头,老太爷这不肯吃饭虽说是心病,但那舌头也是真的刁,毕竟当年是在宫里吃惯御膳房的人,真要挑剔起来确实天下没几人的手艺能入他的口。那小娘子穷家打扮,年纪又委实不大,怎么也不似有那等本事的。
他又是一叹,接着进店处理其他事务。
…………
话分两头,顾茵回到家后吃了顿简单的午饭,就被王氏赶苍蝇似的赶回屋里睡觉。
她忙活了一上午,洗漱之后躺下没多会儿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二半夜,外头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赶紧起身去灶房。
灶房里王氏正和小武安正坐在灶膛前说话。
王氏一边烧火,一边绘声绘色地讲着这两日码头上的事,先说顾茵做的吃食如何受到大家喜欢,又说自己一拳打穿桌板的壮举。
小武安手肘撑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个脑袋,听得津津有味的。
顾茵看到这副情景,不由跟着弯了嘴角,出声道:“娘怎么不喊我?”
王氏转头见她起来了,笑道:“正准备说完这一段就去喊你呢。”
顾茵上手开始干活,王氏和小武安也从小板凳上起身帮着打下手。
“你们这是没睡还是起了?”
“你睡下没多久我也跟着睡了。只是这臭小子非拉着我问我们摆摊的事,磨着要和我一道睡。我睡前说了一遍,他晚上不知道什么梦尿了炕,老娘只得起来收拾,他也就不肯睡了。”
小武安臊得满脸通红,连忙低下了头。
顾茵和王氏一通闲话家常,干起活儿来也不觉得无聊。
晨光熹微的时候,顾茵的两百个包子都蒸好了。
葛大婶怕她们只婆媳两个拿不了那么些东西,早早地上门来取货了。
小武安像条小尾巴似的跟在他们后头,走到大门口眼巴巴地目送她们。
顾茵看着心里怪不落忍的,自己和王氏每天从半夜忙到中午,下午回来都是累得没说上几句就要歇下。这么大点的孩子镇日里在家做些家事,守着个空屋子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估计就是太过寂寞了,素来乖巧的他才会缠着王氏一起睡,还黑灯瞎火地跟着一道起身。
王氏顺着她的视线看到自家儿子,心里一软就问他要不要一道去。
小武安眼睛顿时亮起来,正要忙不迭点头又听他娘道:“不成,码头上不安全,你还是在家待着吧。”
说着她不觉看了葛大婶一眼,显然是想了葛家那个被拐走的女儿。
葛大婶就开口道:“不碍事,想带孩子就带着吧。自打关捕头到了咱们这儿,镇子上的治安是再不用愁的。码头上好些人家都把孩子带着,再没听过谁家孩子走丢的。”
王氏看着儿子那可怜兮兮的样儿也就点了头,叮嘱他道:“那你可不许瞎跑啊,要跟紧娘和你嫂嫂。”
小武安笑得眼睛弯成两个小月亮,吧嗒吧嗒转身把自家大门关上,跟着她们一道去了码头。
两家人也就此分开,到了自家摊档上工。
早市开始,顾茵的摊档上开始6续来人,王氏负责卖包子和粥汤,顾茵负责包馄饨,小武安虽然年纪小,但也是干惯了活计、手脚麻利的,帮着端馄饨、收空碗,三人配合起来越事半功倍。
一个时辰后,早市的一大波人过去,王氏让顾茵坐里头歇着,自己开始清点剩下的吃食。
冷不丁的,就听到外间的小武安突然出一声尖叫!
“咋了这是!”
王氏连忙抄起舀粥的长柄木勺从里头冲了出来,顾茵也赶紧站起身来。
小武安急得满脸通红,伸着小手指着一个方向,“刚才我正收碗,然后那个……那个东西就不知道从哪里蹿了出来,抢了我的碗,躲到桌子底下吃起来了。”
“你这孩子怎么一惊一乍的?这码头上野猫野狗多了去了!”
王氏连忙把小武安拉到身边,敲了他一个爆栗子,“老娘还当你遇到拐子佬呢!”
小武安摸着被敲痛的头,嗫喏道:“好像……好像不是小猫小狗。”
王氏和顾茵这才定睛细看,只见那矮桌之下,一团黑影正匍匐在地、狼吞虎咽吃着东西。
哪里是什么野猫野狗,那分明是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