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页 (第1页)

作者:leonlin1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当忠哥搭渡轮从香港岛到九龙时,不知道是刻意邀功﹑还是无意识﹑或者隐约晓得这趟是死亡之旅,彷佛临死前的喃喃自语般道出他所知道跟曲敦亮有交易的集团,一直开启的录音机也录到这些含糊的话语。其中一个人名就是a市的高总。这是高永和曲敦亮没有料想到的事。

  因此,苏克辉企图从走私的下游集团开始调查起,期盼能找出曲敦亮走私的证据将他绳之以法。

  靳泳涵晓得苏克辉想要借重自己的远房亲戚林凌的关系查出这位高总是谁,因此随即答应。如今换成靳泳涵主动要求陪父亲返乡扫墓,靳先生不由地吓了一跳。

  而她也没有料到竟然在无心之下卷入许家血案,也燃烧了所有人的灵魂。

  燃之卷第二十四章

  今天是许志仁夫妇入殓的日子。死亡勾起了许博梵沉重的回忆,于是他请大家和梁甄先前往殡仪馆,而他则骑着脚踏车来到父母丧命的地方,独自告诉父亲这项噩耗。

  亮灿灿的阳光照在柏油路上,泛起一层水光潋滟的幻景,芙蓉镇通往a市的道路两旁是翠绿的田野,几幢铁皮工厂与划过天际的高压电线在苍翠的土地中格外显眼。在无风的此刻,时间彷佛凝滞了,一切都静止不动,也包括蛰伏于六年前所蹲的地方的许博梵。

  这一切,不再是生动活泼的世界,而是一幅没有生命的画作。

  画家彷佛把许博梵丢入滚烫的温泉池里,炽盛的阳光照在他的背,柏油路的高温从脚底板往上窜升,热度逐渐将这具人偶包裹起来。但是他的体内却有一股冷冽的寒气急遽往八方扩散,打算跟高温争夺这具忘了还有生命的躯壳。

  许博梵咬着唇,不顾外热内冷的痛苦,一味地凝看前方。马路到了这里,来了个巨大的弧度,就像幽灵的缎带随风飘扬。

  六年前,这条路尚未铺上柏油,只是一条碎石子路,只要风一起,整条道路随即陷于沙尘之中,就像北京春天的沙尘暴。雨天的时候,则是泥泞不堪,整条马路变成坑坑洞洞的水塘。

  那时,许家的薄田除了种植稻米之外,还开辟一畦田栽种蔬菜。那天是有风的日子,许博梵的父母坐在借来的拖拉机上面,托戴着刚收成的蔬菜打算到镇里贩卖,而许博梵就走在拖拉机后面,噘着嘴踽踽而行。

  &1dquo;你又再犯什么牛脾气了?”许父把拖拉机停在路边,跳下了车朝他喊着。

  &1dquo;我要一台越野脚踏车啦;许博梵赌气似的蹲在地上,把脸撇向一边。

  &1dquo;你已经丢了两台脚踏车了,还敢要什么越野脚踏车,那一台要多少钱呀!

没叫你走路上学就不错了,还要求东﹑要求西。”许母也气鼓鼓地下车。

  &1dquo;不管啦,我就是要越野脚踏车啦。”一抹淡灰的橘光照在他的脸上。

  &1dquo;你什么时候变得这样不可理喻呀!

家里的经济状况你又不是不知道,能够让你念高中就要谢天谢地了,你还要求那么多。连早上叫你下田,也心不甘情不愿!

如果你一定要买变什么脚踏车,就不要念书,到大城市里打工!

”许父也不禁起了火。

  他们夫妻俩没有念过什么书,只晓得要认真活着,当个庄稼人就要有庄稼人节俭的样。另一方面也希望儿子能多念点书,以后不要当个靠天吃饭﹑喂饱了别人﹑却只赚蝇头小利温饱自己的农人,而没有想到许博梵正处于叛逆期。

  其实,许博梵并不是一定要越野脚踏车,这项要求只是对父母的一种抗议。为什么同学们在假日可以出去玩,他却必须下田工作?为什么他好奇跟同学到a市的网吧上网,却惹来父母责骂他浪费钱,不知道这些钱都是流血流汗换来的吗?!

为什么同学可以交女朋友,他只是接到女同学的信,就被痛骂了一顿,不知道好好念书,谈什么恋爱?!

  这些都是正值青春期的男生大致会有的行为,只要父母试着跟他沟通就行了,但是他们却用责备来表达对儿子的关心,引了他的叛逆。

  &1dquo;太阳都快下山了,你到底要不要回家?”许父大声嚷着。

  &1dquo;不回去啦;许博梵把累积在心底的叛逆喊了回去。

  &1dquo;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不懂事呢?”许母气归气,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由地朝他走去,劝他回家。

  天色已经逐渐昏暗,沙尘随着晚风飞扬,他们仨不由地揉了揉眼睛。

  &1dquo;你都这么大了,怎么还这样不懂事呢?”许母气归气,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不由地朝他走去,劝他回家。

  天色已经逐渐昏暗,沙尘随着晚风飞扬,他们仨不由地揉了揉眼睛。

  一辆簇的别克轿车从许博梵的后方驶来,因为高再加上马路是由细滑的石子和泥土所铺成的关系,轿车来不及在这个弧度完全转弯,车子就像拋物线般往外滑出去,直直撞向满脸惊愕的许母。她随着惨叫声往后飞向尘沙飘舞的夕晖,背部狠狠撞向拖拉机后面尖锐的铁架,留下一滩鲜血,再弹了起来撞到接踵而来的轿车,被强劲的冲力再次被甩到拖拉机的前面。来不及煞车的车子跟拖拉机擦撞之后,接着直撞呆愣住的许父,他就卡在车轮底下,被拖行到妻子旁边才滚出车底。

  轿车煞住了。

  天地又是一片静谧,只有滚滚风尘的声音。沙子幽幽飘到许氏夫妻的身上,黏在汩汩潺流的鲜血上面,这是他们成长﹑也是赖以为生的土地扬起的尘土,眷恋不舍地伴随它们的主人走完人生最后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