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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两个像当初一样走在河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各式各样的声音传入耳中,稚童们在笑闹,而小相公小娘子们则在喁喁细语。

  然而这些声音又分明离得很远,只有身边这个和并肩的人显得如此亲近。

  回想一年之前,他们曾经以为再次相见可能就是三十几年后或者再也见不到了,那时候也做了河灯,只是赶上石三在,最终也没有机会和鹿琼一起放出去。

  幸好今年还可以。

  莲花灯的骨架的是谢子介编的,他手很巧,几下子就做好了,两个人各写了一个灯,一起放了出去。

  谢子介问鹿琼:“琼娘写了什么?”

  鹿琼反问:“谢郎写的什么?”

  “我写的是琼娘长命百岁,一生平安,”

谢子介顿了顿,本来是他反问,这样一先回答,倒是像故意自问自答了。

  鹿琼笑了:“我写的是谢生一生顺遂,无病到白头。”

  两个人相视而笑,谢子介指着已经看不见的河灯:“那合起来,我们也是写了一道同老呢。”

  河灯慢慢飘远了,直到消失不见,天空上孔明灯慢慢放了起来。

  “谢郎,”

鹿琼突然叫了一声,谢子介扭头,看见鹿琼手正指着天空,“好像一整片月亮呀,可真好看。”

  鹿琼的眼睛里面倒映着灯,倒是显得有些金灿灿的,谢子介只觉得面前的人比那些灯好看多了。

  他也笑起来:“对,真好看。”

  他买了两串糖葫芦,一人拿了一串,给鹿琼看见了想起来:“那时候还有个泥人,你考了状元。”

  谢子介手顿了顿,笑道:“那我可要努力,穿了那身状元吉服见你。”

  鹿琼重重点了点头,吃了一口手中的糖葫芦皱起来了眉毛:“糖葫芦酸的。”

  谢子介把自己手里那根递给了她,拿走了鹿琼手里,“这根里面加了赤豆,甜的。”

  他咬了一口现在手里这根。

  路过一段戏台,谢子介还给鹿琼唱了一画堂春,他声音清亮,音调婉转,很是好听,鹿琼听了半晌,听出来是谢子介讲过的一位老词人的大作。

  鹿琼很开心:“这个我知道,化了很多典,你讲过。”

  谢子介笑:“是,化典,那你倒说是什么典故?”

  鹿琼张口:“男子对心上人恋慕之词,化用的是……”

  她才反应过来,脸一下子烧起来,倒是谢子介眉眼弯下去,牵着她的手:“是我恋慕琼娘。”

  等过完元宵就要准备另一件事了。

  春闱将近,胡善龙这时候倒真的像个好老师了,整天逼着谢子介读书。

  谢子介其实对这事儿本来并不是很急,和考举人不一样,考进士,只要他活着的,他完全可以多考几年。

  但没想到的是,京城里却生了另一件大事,让谢子介甚至包括胡善龙,最终决定最近闭门谢客,好好读书。

  婚的石大和纯秀郡主的床底下,居然现了刻有天子名字的木小人,且口舌心等处都插了针。

  而现的并往上报的不是别人,正是大义灭亲的石三郎。

  这事还要从正旦前差不多有小半个月讲起,汴京城出了大喜事,石大和纯秀郡主终于要完婚了。

  要知道他俩订婚也有好几年了,一直拖到现在,虽然说的确是各种原因挤到一起了,但是两边都很急,石大需要纯秀郡主那边的助力,而纯秀郡主呢,她为石家做了这么多事儿,也急需证明自己的身份。

  纯秀郡主的父亲是跟随天子一步步筹谋过来的老大臣,要不然也不至于女儿能封郡主,他这次是舍了老脸向天子求了赐婚,因此这场盛宴,天子甚至都亲至,虽然只待了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但也足够让石大和纯秀郡主两边的人都倍感荣耀了。

  没想到这才几天,居然就出事了。

  巫蛊案的余波还在,大周朝王公贵人还没能忘掉三年前的事,现在居然又要有的案情生。

  而位于漩涡中心,被最亲近的大臣诅咒的天子却并没有向所有人想象的一样怒,他只是下了一道急令,让二皇子和七皇子,还有燕叔柠家的那个小童——也就是空照,都入宫侍奉。

  就连远离风浪的平乐侯都忍不住自言自语:“这些天,京城里的园子可要没什么人了。”

  这些打着马球玩着蹴鞠,看花弄草的公子小姐们却在这种事上拥有敏锐的嗅觉,接下来恐怕要战战兢兢很久。

  无数的贵人们,开始各种悄悄走动传递消息。

  哪怕知道在天子眼皮子底下这样做,可能是危险的,但谁也不敢就待在自己的屋子里,什么也不知道。

  毕竟大家都走动还能求个法不责众,可若只有你一个人不出门,说不定就要被推出来当替罪羊了。

  这就是汴京城,每日都有可能有的风波的汴京城。

  和外面的风波不太一致,此时谢子介正和鹿琼在下棋。

  鹿琼是近日刚刚背了棋谱,水平大概只能算半个空照,这几天还挺少赢谢子介。

  不过他俩下棋本来也就不争个胜负彼此,谢子介给鹿琼讲着各种棋盘间的技巧,倒也颇有几分闲,听到门房来说石大的巫蛊案,两个人都有几分意外。

  不过两个人很快平静下来,鹿琼还有闲心说一句:“等回来,蒙书铺子也该上一些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