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1页)
安氏赞许点头。
姜云瑶继续道:“后来他们不知道什么原因,知道了父亲有关于矿的消息,才把目标放在了咱们身上,抢那些小门小户不过是掩人耳目。”
姜云琼这才恍然大悟:“他们和那些流民说的话,其实就是他们自己真实的想法吧?”
若是姜家在阆中出了事情,不管是这些所谓的流民,还是当地的衙门官府,只怕都会找借口将这件事情遮掩过去,这几年各地都乱,便是流民作乱截杀官员也相当正常。
谁也不知道姜家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座的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路管事还说那些流民还徘徊在寺庙周围没有离开,仍旧盯着里面,且因为临近之前姜家放出去的出寺的消息,周围的流民也越来越多了。
安氏敲了敲椅子把手:“老爷可曾说过什么时候回来?”
路管事有些迟疑。
安氏立马呵斥他:“都到了这个时候了还要瞒着我?两日后那些流民若是发现我们不在寺里,难道不会反应过来,再围到别庄这里来么!
还是你觉得他们没达到目的就会轻易放过我们?”
她甚少这样疾言厉色,吓得路管事垂下了头:“老爷那天走的时候说要去个日,想来这两日便回来了。”
安氏拧紧了眉。
顾明月却看见姜云琼有些坐立不安。
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便已经相当明了了,姜逢年是奉了不知道谁的命令来偷偷挖矿,但他自己不注意行踪,也不知道怎么走漏了消息,导致别人知道了以后一样惦记着这些矿,那些人找不到矿,只能找上了姜家。
于她们这些什么事情都不知道的女眷来说,这就是无妄之灾。
姜云琼坐立不安也是有缘故的,她打小就是姜逢年和安氏养大的,比起穿越过来的姜云瑶,她和姜逢年的感情相当深刻,甚至可以说,在这之前,他都是作为一个高大的父亲的角色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姜逢年在后院里,除了好色纳妾这个问题,其他时候装得还是很像样的。
对外他尊重安氏这个嫡妻,即便宠爱妾室,也没让那几个妾室骑到安氏头上作威作福,后宅里也没闹出宠妾灭妻的名声出来,对内,他对姜云琼确实相当疼爱,要什么便给什么,在她跟前也是一个慈爱的父亲角色。
如今姜云琼猛不丁知道这几日自己和母亲、姐妹们担惊受怕的源头是在父亲身上,难免有些接受不了。
顾明月大约猜得出来是为什么,但要姜云瑶说更难听和直接的话,这就是姜逢年在姜云琼眼里的滤镜碎了。
从前姜逢年的那些事情放在古代这些人的视角里并不算什么大事,甚至比起那些做的更过分的男人,还能衬托出他的一丁点儿好来,姜云琼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的,从小就知道别人家也是娶妻纳妾,家家都有几个姨娘,这在她眼里就是寻常了。
她在意的也不过是父女之间的感情。
但在生死面前,这一点儿薄如纸片的感情一下子就被戳破了。
若是真心尊重,怎么会那些重要的事情一句话也不说?这样干系着全家性命的大事,若不是她们自己察觉出了猫腻,只怕将来被推上砍头台了她们都不知道原因,还要被不知情的人骂一句安享其成竟然还觉得委屈。
如今家里出了事情,姜逢年却不知道踪迹,徒留一屋子的女人担惊受怕,尊重又在哪里?所谓的疼爱又有几分?
姜云琼也是个聪明人,这其中的关窍不必别人提醒,她自己也能想清楚。
安氏撇过了头。
她素来疼爱这个女儿,可在有些事情上,并非一味溺爱就够了,否则她大可以借着怕她们俩害怕的借口叫这两个女孩儿不必出来,她自己听路管事禀告即可。
有些东西,听别人说是不会有几分感触的,唯有自己亲自触碰到了、被刺扎到了,才会觉得疼。
她便是想借这件事情,叫姜云琼和姜云瑶看明白一个人。
夜里姜云琼便睡不着觉了,抱着枕头被褥去了安氏的屋子里。
这事儿对姜云瑶反倒没什么影响。
安氏仔细看了姜云瑶,见她吃饭照样吃得香,脸上还有笑,便叹了口气,私底下和吴妈妈说这丫头多半是之前就伤了心了,才会知道这些事情的时候一点儿反应也没有。
从小不被娇惯着长大,无人惦记着,所以心里从一开始就没把人当过真正的父亲母亲,或许曾经当过,但她醒的太早了。
她叹过一回便不再提起这件事了。
反倒是顾明月心事重重的,一直到服侍姜云瑶睡下,她还坐在床边的脚踏上愣神。
安氏今日做的那些事情对姜云琼有启迪的作用,对她又何尝没有?相比起读书识字有女先生教养的姜云琼,顾明月反而更加蒙昧一些。
她自小在河源村长大,村里的男人们倒不会像是姜逢年那般妻妾成群,无他,都穷,养不起那么多的女人孩子,但顾明月不知道。
她只知道,像她爹那样的男人只娶一个媳妇儿,前头她娘没了以后才娶的继母。
在这之前,她听说镇上县衙里头的老爷们都有两房姬妾,更别说那些做生意的人家了。
她还为此觉得高兴过。
要不说一个人的好,大多时候都是靠另一个不好的人衬托出来的呢?
在从前的顾明月眼里,她爹有千般万般的不好,但有一样好,那就是不会胡乱搞那些乱七八糟的关系——村里有些男人家里娶着媳妇儿,挣点三瓜两枣便飘了,爱去调戏寡妇小媳妇,之前还有在床上被人逮住和寡妇私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