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第2页)

作者:浣若君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超生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突然想起来,大哥贺帅曾经说过,吃肉就要干的,还要油滋滋的,烤的冒烟儿的那种,汤肉吃了一泡尿就完了,干肉才能存在肚子里放得久。

说干就干,超生从屋子里端出个大铁盘子,就架到蜂窝煤炉子上了,拿自己的小手掌在盘子上比划着,滋滋滋,煎这一面,滋滋滋,再煎另一面。

“原来超生想吃烤肉?那好,咱今天就吃烤肉,你爸爸我在部队上呆了八年,别的不会,烤肉可是一牛。”

贺译民说。

说干就干,这边贺译民给烤盘上刷油,切五花肉,这就干上了。

今天陈月牙的运气就没那么好了,在鸽子市摆了半天的摊儿,卖出去的东西并不多,而且差点给红袖章抓了。

于此,陈月牙把运气全归在闺女身上。

她发现自己只要带着超生一起练摊儿的时候,从来没被抓过,但只要不带着超生,就很容易被抓。

超生不像隔壁的张福妞天生带福运,她是天生带着好人缘,只要带着超生出去摆摊儿,她根本不可能被治安队的人抓。

她还没进院子呢,就给正在遛弯儿的王大妈拦住了:“月牙,你那男人人是真不错!”

陈月牙对贺译民,本来就是由心的爱,听到他的名字都把嘴巴咧开了,收不住的笑:“我丈夫怎么就不错了?”

王大妈笑呵呵的说:“这才醒来几天啊,就在院子里给你倒饬上肉了?”

贺译民出去一天,工作的事儿解决了没就倒饬上肉啦?

陈月牙一想自己今天给丈夫的那五毛钱,估计他可能割了三两肉,闻着滋滋一股肉香,心里已经在着急了,毕竟今天她摆了一天的摊儿也就赚了一块钱。

这么多的五花肉,至少不下四块钱,钱可不是这么花的呀。

一进院子,就在蜂窝煤炉子上架个铁盘子,有洗的干干净净的生菜,还有切成片儿的五花肉,加着蒜瓣儿,贺帅和超生俩呱唧呱唧,吃的正香着呢。

“妈,我们在吃烤肉哟,油滋滋的五花肉,你就说它香不香。”

贺帅扬着块肉说。

超生怕烫,正在憋足了气的吹肉,吹凉之后才敢往嘴里放。小丫头嘴巴小,大块的肉塞不进去,又咬不烂,对付一块肉都对付的满头大汗。

烤五花肉是不需要任何佐料的,只要把两面煎成焦黄,香气四散,味道简直诱人之极。

爸爸虽然没说话,但是,看妈妈进来,立刻给她端了一碗凉白开。超生在三岁前没记忆,所以,并不知道爸爸妈妈是怎么相处的。

但是,也看得出来,妈妈看爸爸的时候总是含情脉脉,相反,爸爸则要严肃内敛得多。

不过一整天就只吃了一枚包子,超生饿,饿的眼里心里只有肉肉,就顾不上观察这些了。

“这肉哪来的?”

陈月牙问丈夫。

她的心其实在滴血,一斤猪肉两块钱,目测案板上的那块五花肉至少得有三五斤,现在一斤肉两块钱,就双职工的人家都很难吃得起。

“我今天在菜市场连着抓了四个小偷,菜市场奖励的。”

贺译民翻着铁盘里煎的滋滋响的肉说。

陈月牙转头看超生,就想知道是不是这么回事儿。

毕竟不论当兵的时候,还是在钢厂的时候工资都很高,从小练就一副花钱手浪的毛病。

而现在这年月,别人家都吃不起肉,你单独吃肉,就得有那种小心眼的人专门去举报你,说你肯定是搞了投机倒把,治安办的人说不定就得上门查你。

超生头点的就像拨郎鼓一样,当然,她还想告诉妈妈,爸爸今天浪费了两毛钱给爷爷打电话,结果就听了个声响儿。

但是不行,她说不了话,所以告不了状。

其实手脚比划也可以说,但看妈妈的肚子也在咕咕叫,超生立刻就拿着筷子开始替妈妈夹肉了,比起两毛钱,妈妈吃肉才更重要哇。

隔壁的程春花家今天炖了一整天的猪头,这会儿肉也烂了烫也浓了,按理来说也该吃上肉了。

程春花和张虎俩人生了俩儿子,福生和福运,加上福妞,总共仨孩子。

福妞好一点,毕竟是女孩子,不跟着另外两个瞎搀和,福生和福运俩自打搬到隔壁,只恨自己屁股上没插着尾巴,让他们能把尾巴翘起来。

毕竟张虎和贺译民是战友,原来他们家住大杂院,现在改贺译民家住大杂院了,这俩农村进城的孩子就有点按捺不住自个儿显摆的心,跟他们的外婆似的,总喜欢盯着隔壁。

他们家有个小梯子,本来是用来上天台搭衣服的,但是这家子人的脾性就是喜欢扒在墙头看隔壁,笑人穷,骂人短,说些风凉话儿。

今天福生和福运俩凑在墙头,不停的吸着鼻子,就说:“香,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