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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有厨房、水井、澡堂等等生活设施。有回廊与东西两侧的学堂、讲郎寝舍相通。

  贾环在南区这里逛得少,不熟悉。他在书院近两个月,都是三点一线的苦读生活。

  易俊杰几人带着贾环从去往内舍弟子寝舍的回廊中岔开,顺着碎石小路穿过一片松林。书院高大的青砖围墙出现贾环的眼前。

  三米开外一座小亭中,几名学子正在捏着鸡腿、鸭腿大快朵颐。见贾环、易俊杰几人够来,都是笑哈哈的打个招呼,“易同学,你们带贾院来打牙祭?”

  “哈哈,正是。”

易俊杰哈哈一笑,熟门熟路的走到围墙边,在墙壁敲一敲,拿开两块砖头,露出个洞口来,叫道:“张掌柜,来六个肉包子,一只鸡,一筒米酒,一把花生米。”

  贾环他们一共六个人。

  “好勒。”

围墙外,一个敦厚的男子声音应了一声。片刻后,从洞口分别递进来用枯荷叶包裹的食物。

  贾环看着易俊杰熟练的和围墙外的张掌柜交易,禁不住莞尔。老司机啊。他高中时,学校也是封校读书,禁止学生外出。每到饭点,同学就隔着栅栏和校外的小摊老板买午饭吃。

  忆往昔峥嵘岁月: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

  贾环心中涌起难言的感慨,想起高中读书时的艰苦。那艰难得犹如炼狱一般的日子哟…。将人的思想、坚韧、坚强如钢铁般淬炼出来。他最疯狂的事情是:整整一周,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如同梦魇了一般在学习。

  此时,依然。

  有读书的辛苦,三更眠,五更起,期待着一朝闻名天下知;依然有一帮同学,在这“苦海”

里,当难兄难弟。在这毫无亮彩的日子中,苦中作乐。

  幸福与快乐,是如此的细微,又让人满足。

  贾环、易俊杰六人到小亭中,围着一张长条石凳。谦让几句,让贾环坐在石凳上。易俊杰分肉包子,一人一个,又将竹筒递给贾环。贾环先抿了一口。一人一口酒,吃着肉包子、烧鸡、花生米说话,气氛逐渐热闹。

  站在贾环下的是瘦高学子,如麻杆一样,名叫朱宸,家中是个小地主。易俊杰身边的是一名尖腮学子,叫展成济。眼神郁郁,月考三十名。差点就要掉入乙班。

  贾环对面的是一名文弱士子,白脸,叫做都弘,永清县人,话不多。易俊杰对面的则是位壮实、皮肤黝黑的学子。名叫秦弘图,蓟州山区猎户出身。月考甲班第七名。很内秀的一个人。

  正好几名内舍的学子吃完,笑着招呼一声离开。众人在亭子里说话也没什么顾忌。易俊杰在书院里待了3年的时间,给众人说起书院里“名人”

的秘闻:

  比如:公孙龙,长的帅,气质好,但是寡人有疾,思慕美人;乔厚道,人品好,家产殷实,但是家有悍妻。其妻容颜美丽,嫉妒如虎;

  去年的院刘逸刘国山,进学后,去了教授秀才学问的善书院。前途无量。

  善书院位于京师宣武门附近,腹心地区。由明末的东林党创办。书院大门上挂着昔日东林党党魁:顾宪成的名句: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善书院的士子们,时常抨击时政,在京师内很有名气和影响力。

  但闻道书院里是不许谈朝政。因而,易俊杰点评了几句,众人的话题就转到书院中。像所有的学生谈论学校一样:饭菜难吃、老师严厉、对考试成绩的沮丧,对前途的担忧…

  贾环微笑的听着,偶尔插几句。

  正说着话,一个青衫士子快步穿过松林,气喘吁吁的叉腰笑道:“贾院,你果然在这里。骆讲郎找你。”

  “噢,多谢柳兄前来告知。”

贾环起身拱手道谢。来的是内舍弟子柳逸尘。他上月二十八日中午在食堂吃饭时和柳逸尘见过面。

  贾环有事,这一顿众同学请客、祝贺的“饭局”

自然就散掉。

  在路口和柳逸尘、易俊杰等同学道别,贾环独自前往西厢骆讲郎的住处,心里琢磨着骆讲郎找他什么事。他的《诗经》课程昨天已经学完。

  …

  …

  骆讲郎的寝舍在西厢中段。贾环敲门进去,骆讲郎正在堆满文卷的书桌处批改文章。

  这间讲郎寝舍面积宽敞,约有七八十平米。床铺、书桌、书橱、衣柜、窗边的桌几依次而列。洗漱的用具木桶、木盆等在墙角。当真是有些清贫。

  骆讲郎是一名中年短须的男子,穿着简朴的玉色生员衫,斜着小眼睛看贾环一眼,从纸堆中抽出一张纸,“将这道题在我这儿做一遍。”

  “是,先生。”

贾环上前去书桌边拿起题目,上面写着诗经的句子: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出自诗经-小雅-车辖。这是要他在这里写八股。

  贾环在骆讲郎这里取了墨,坐到桌几边,开始思考破题、承题、起讲…

  一个时辰后。午后的阳光静静的从窗户透进来,落在硬土地面上。

  贾环绞尽脑汁写出的一篇八股放在骆讲郎面前。骆讲郎粗粗的扫了几眼,很“毒舌”

的道:“你这样的文章水平要是能过宛平县县试,我叫你一声先生。”

  贾环:“…。”

  骆讲郎捏着鼻子点评,很伤人感情的一个动作,道:“文辞匮乏,文理尚可,文气平平。粗粝凌乱。不得时文文法。你既然只有这样的水平,还敢急着下科场?啧啧,勇气可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