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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昀捏上了玫瑰花外面罩着的那层包装,他的视线越过红艳艳的花瓣,瞧见了谢然那双眼睛。渔夫帽在他的脸上投下了大片阴影,但并不能掩盖他那双眼珠的明亮。谢然的眼皮上有颗小痣,睁眼时看不清楚,唯有眼皮稍垂时,才能得见真容。他的眼睛下还有两片小小的卧蚕,任昀不知道是不是他此刻在笑着的缘故,卧蚕的线条极其好看。这是他第一次get到这位小流量的好看,从前在网上看到的那些近照都带了妆,瞳孔还被美瞳放大了,不算难看,但绝不符合任昀的审美。

  但今天的谢然很干净,像是那种邻家弟弟。

  任昀冷不防地被自己的一串心理活动雷得不轻,他居然就被这一束玫瑰花给收买了?先前放松下来的脸色顿时又紧紧绷起,他冷淡地说了声“谢谢”

,接过了这束玫瑰花,平静地目视前方。

  “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他喃喃说道。

  谢然的心被冰锥小小地扎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打量着任昀那张毫无波动的脸,说道:“不是要给他们提供素材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鼻音,任昀仍是没有听出,只当他是单纯地在反驳自己,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着实是这个游乐场里最特殊的游客,直愣愣地走了几分钟,都不见有要进哪个游乐设施的意思,仿佛就是个来逛大街的。谢然也不好提,他想任昀大概是有自己的准备,自己贸然提要求怕是会让对方不快。

  说实在的他在年轻艺人中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顶流,远没有必要对着任昀这般小心翼翼、几近讨好。但他就是喜欢上了这样一个人,怕自己在他心里本就不怎么样的形象继续下跌,怕对方更加讨厌自己,怕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他的所爱隔山海,山海……

  亦可平。

  走在前面的任昀突然放慢了脚步,谢然没有察觉,一脑袋撞在了他的背上,吃痛地呻吟一声。

  “看路。”

任昀回过头来说道,接着也不等谢然反应过来,指尖顺着他的手臂就向下滑去。

  谢然的手是冰的,可摸上他的那只手却带着炽热的温度。任昀的手指先是落到了他的掌心,指腹上的薄茧在上面轻轻擦过,就如一只羽毛,挠在谢然那颗低迷多时的心上,顷刻间就燃起了一片奔跃的火花。

  没人知道他的脸烧得有多红,也没人知道他的心跳动得有多快。

  就像他许多年前的那场心动,除了秋日清晨钻进屋里的风、强势入侵洒在他被褥上的日光,再没有旁人知晓。

  少年心动该是一番怎样的模样?

  它是流星初雪,是零点醉酒。

  是一场来自夏夜的热烈的风,夹杂着嘈杂蝉声与不为人知的秘事,悄悄地溜进他的那片天地里,不经意地拨动了第一根琴弦。

  于是第二根、第三根……一不可收拾。

  那些会因为对方一个眼神而蠢蠢欲动的心思,因为对方一句无心之言而跌落深渊的情绪,那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勇气,都被他埋藏在了灵魂的最深处,在角落里独自生长。

  之前的那些小情绪都不重要了,时光仿佛停留在了这一刻。谢然机械地收紧了自己的手,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想寻找那个躲在暗处的摄像机。然而他的头刚转过一个小小的角度,就被任昀强硬地扳了回来。

  “你的演技真应该练练。”

对方再次说道。

  谢然想要辩解,但又无从辩解。

  他不能告诉任昀这就是他心花怒放的真实反应,他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说:“我就是馋你身子好久了,现在终于摸到了有些激动。”

  他只得把这口苦水往肚子里咽,任凭心中如何欢欣雀跃,都要装作一副习惯多年的模样陪任昀演完这场戏。

  谢然说道:“我会的。”

  任昀扯了扯嘴角,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小木屋:“吃冰淇淋吗?”

  “啊?”

  “我手上拿了东西,你没拿是不是说不过去?你不是最喜欢吃甜食?”

  他做过功课,他知道。谢然心里只有这一个念头。

  其实他并没有多爱吃那些东西,不过是早些年过得苦了,觉得总得有一个调剂的东西。后来有了名气,经纪人对他的限制越多了,从前爱吃的甜食只有偶尔能碰碰,还不能过多少的量,要多艰辛有多艰辛。

  “好啊。”

谢然的嘴角牵起一个笑,眉眼都弯出了一个好看的弧度。阳光正好从他侧面照来,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层暖融融的光,鼻梁上的那颗红痣都明艳了几分。任昀的眸光暗了一下,随即便扯着人走到那间木屋前,给他买了个甜筒。

  不得不说,小流量不靠演技单靠颜火到这个程度也是有资本的,就连他这种自认为见惯了圈内的好皮囊的都不由得被他惊艳了一把。

  任昀接过老板递来的冰淇淋,谢然握上时一只手指不小心碰上他的,带来了微末的一点痒意。任昀垂眸看了对方一眼,谢然一副仿佛什么都没生过的样子,拉下了自己的口罩,凑近了在冰淇淋上舔了一小口。

  他的唇色有些深,素颜时也像涂了口红一般。冰淇淋沾在了他的唇瓣与嘴角,在阳光下泛着暖色的光泽。

  任昀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地就抓着纸巾在那上面擦了一下。谢然像是被他的举动给吓到了,受惊似的抬起眼看着他,人也向后挪了一小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