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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退半步的动作,生生定住了魏启东的脚步。于是他只走了一步,便停了下来。
两个人对峙着。
魏启东闭了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体面斯文一些,再三告诫自己压住情绪:“和一个对你不怀好意的人聊到深夜,姜小溪,他知道我就住在隔壁吗?”
言城三番两次来挑拨他们的关系,像个不定时炸弹一样出现在姜小溪身边,似乎还带着魏启东所不具备的无尽的温柔和爱意,这让魏启东嫉妒的狂。
忍到他们离开,他才过来,看到屋里的床,又想起那天晚上言城说那些话,都让他受不了,每分每秒都受不了。
“你听到了?”
姜小溪愕然。
“对,我一直站在二楼平台上听你们说到大半夜。”
魏启东突然冷笑一声,“听他跟你表白,说要等你,听他说让你要学会拒绝,学会说不。”
“拒绝谁呢?应该不是他自己吧?”
他毕竟还是魏启东,骨子里的的霸道和阴狠还在,就算为了达到目的再怎么隐忍,也不会变成纯良无害的小白兔。更遑论这人来抢的,还是他的心头肉。
“所以呢?”
姜小溪微微仰起头,鼻头和眼尾氲着红,脸色却苍白,用一种近乎绝望的目光,看着高高在上审判他的人。
“所以你又要和上次那样,把我像狗一样拖到房间里,捆起来强暴吗?”
他以为自己早就没有眼泪了,可是说出这些难堪的话时,原来泪水只会更多。
“你知不知道,很疼啊……真的很疼……可是眼泪没有用,求饶也没有用……我做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事,让你这么对我啊?”
“我不过是一时善心,收留了你,爱上了你,又鼓起勇气去陌生的地方投奔你……我做错了什么啊,你要这么欺负我……”
姜小溪从未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积攒了太久太久的情绪终于到了临界点,坚持了很久的理智一触即溃,奔涌而出。
他的质问像一枚炸弹,一旦爆炸,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你说过让我回家的……可是你又跟过来。你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偶尔有了一个,便不想放手。”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值得你大费周折……魏先生,我不会和言城在一起,也不会再爱上别人了……所以就……别再做一些无所谓的事了,我们就当认识一场,好聚好散吧。”
姜小溪哭得累了,蹲在地上,抱着自己双臂,只觉得过去一场沉珂难除,总算在今天全部吐干净了。他已经顾不上结果如何,也不在意魏启东的反应。
他太累了,现在只想睡觉。
头更疼了,出了一身汗,冷风一吹,这下彻底感冒了。他迷迷糊糊地抱紧被子,想寻找一点点温暖。是魏启东抱他进来的,那时候他还隐隐约约有意识。
他可能是哭晕了过去,魏启东在他蹲下的时候已经冲了过来,抱紧了他。
原来魏启东收敛了坏情绪之后,怀抱也是暖的。他听到对方低低叫自己的名字,说对不起。可是又有什么用呢?对不起是世界上最没用的忏悔,解决不了问题,弥补不了伤害。
感冒、高烧,他昏昏沉沉睡了好久,意识时有时无。
他知道一直有人照顾他。额头上湿冷的毛巾,唇边递来的吸管,手背上冰凉的针头,晚上温暖的怀抱……他都能感受到。
生病真好。
意识浮浮沉沉无悲无喜,不用面对害怕的人和事,不用起床吃饭工作做家务,不用长大,不用社交,不用说话。
真希望就永远这么睡下去。
一场病来势汹汹,等他彻底好起来,都快过年了。
姜小川回来了,坐在床边一言难尽看着他。
“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弱鸡了?感个冒昏睡了三四天。要不是大……要不是魏启东这几天照顾你,等我回来你会不会已经烧傻了!”
姜小溪舔舔嘴唇,他口渴得厉害,嗓子也疼,等姜小川终于给他端了水过来,他喝下去才觉得好一些。
“什么时候回来的?”
姜小溪问。
“今天上午。”
姜小川说着,偏头看了眼窗外,他回来以后,魏启东就离开了。毕竟照顾人好几天,姜小川不好意思冷脸,客气地说了声谢谢,又问他要不要等哥哥醒了再走。
魏启东没留,确定了姜小溪没事之后就离开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姜小川总觉得他似乎有点怕见到哥哥醒过来,走得有点仓促狼狈。
病了一场,泄一回,姜小溪觉得心里反而没那么难过了。
春节近了,弟弟也回来了,姜小溪虽然整个人都懒懒的,但也积极着准备年货。
腊月二十八在当地是个很重要的节日。岛上有个一年一度的大集市,就设在小岛中央的小广场上,然后以小广场为中心,在南北东西两条主路上延伸开来,各种工艺品、年货、小吃,琳琅满目,甚至还有踩高跷玩杂技的民间艺术队来凑热闹。
姜小溪小时候最盼着这个日子,它甚至比除夕还要重要。现在长大了,依然兴不减。
一早,姜小溪便背着一个双肩包,拉着弟弟往小广场去。两个人买了一大堆年糕、春联、碗筷,塞得包里都装不下了,才一人举着一根快半米长的糖葫芦边吃边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