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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兵这么一应,有如山呼海啸,川岛恐犯了众怒,急急奔至肃王面前跪倒。“求王爷高抬贵手,让我们把尸首收殓了吧。”

肃王道:“风外贤弟,方才你也听见了,那老鲁话糙理可不糙。不管怎么着,总是那伙浪人恶贯满盈,别说踢个几脚,就算将他们的头留下祭奠乡民也是天经地义!

风外贤弟,本王瞧着你反应有些怪哪,难不成你与那伙浪人真有瓜葛?”

川岛心中一颤,“王爷明鉴!

自打朝廷赐下顶戴花翎的那刻起,川岛便誓对大清效忠!”

肃王道:“那很好啊,浪人害我大清百姓,可谓死有余辜,你缘何心生怜悯?”

川岛道:“他们确是罪有应得……然王爷别忘了,川岛也同是东洋人啊。这伙浪人在大清为非作歹,给我们日本抹黑,驻华使者为保颜面,定然不会把实情昭告于众。可这事闹得不小,想必不日便会传到日本。届时知道内情的,会说我们秉公执法;可不知道的,就会骂我川岛只顾着巴结大清,而变得数典忘祖啊!

王爷,说句不知进退的话,我在大清,唯有王爷可以仰仗……可现在我感觉您老……已经不需要川岛了……若真到了那步,川岛只好归国……然而我这么个‘忘本’的人,回国后可就受尽千夫所指了……王爷,将心比心,川岛不想做得太绝的原因……其实是打算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啊……”

说着,川岛不觉声泪俱下。肃王见他哭得货真价实,哪知他是在为诸忍之死悲戚?

“唉”

,肃王叹口气,道,“也是,你夹在中间是不好做人……起来吧风外贤弟,只要你能忠于大清,本王就不会亏待于你。行了,本王让兵士散了,你们收尸去吧!”

既听肃王发了话,一干人等也不好再拦着。诸倭皆暗松了口气,埋头接着忙活。

怕伍连德醒后睹景伤绝,肃王又安排了兵士,将他先行抬下山去歇养。

刚送走伍连德,塔院方向便过来三个人影。走在中间的,是名老僧,左右两侧各有兵丁搀扶。那老僧一跛一踬,双腿似有残疾。

认出是那觉忍方丈,冯鲁二人快步迎上。

“冯巡检”

,陪同兵丁道,“这老和尚一醒过来,便执意要出塔,没奈何,我们只好带他过来。”

冯慎道:“其余的乡亲们怎么样?”

兵丁回道:“还有几个没醒,不过瞧着也应该快了。那个姓伍的大夫,可真是个神医啊!”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从瞧见老僧起,川岛心中便“咯噔”

一下,他赶紧背向诸人,装作无所容心,暗里却使劲竖起耳朵,远远地偷听起来。待听到兵丁说塔中乡民悉数获救时,川岛不免大惊。心道那伍连德当真了得,日后若不多加留意,必成己方大患。

冯慎把觉忍接扶过来,对兵丁道:“你们回塔照料吧,那边离不得人。”

“是!”

兵丁齐应,转身离开。

鲁班头冲觉忍道:“老和尚,你好容易保住条性命,怎么不多歇息一阵?”

觉忍道:“班头还叫我老和尚……难道真的认我不出了吗?”

冯慎道:“忘记跟大哥说了,这位觉忍大师,其实是平谷知县陈晋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