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节 (第1页)

“那是能赚不少银子,”

唐子淇吐了吐舌头,奇道,“既然都冒了这等大风险了,他们为何不多运些?”

被唐子淇一问,冯慎突然一怔。他细细琢磨一下,发觉这事确是蹊跷的很。若单纯只是牟利,为何要大费周章?为图这趟买卖,他们又是盗尸,又是杀官差。特别是查仵作,竟不惜暴露自身身份。

据查仵作所言,他们天理教的野心,远不止此。妄图谋朝篡位的人,岂会为了一桩小富贵,而甘冒这等奇惊异险?

看来,这赶尸贩烟,仅仅是个表象。这层外皮之下,恐怕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可究竟是什么秘密,一时间,冯慎也是参摸不透。耗了大半宿,除了唐子浚之外,其他人死的死、伤的伤。就连冯慎与唐子淇,也是残毒未清、内劲大损。

思来想去,冯慎决定从长计议。于是,他朝唐家兄妹深揖到地,由衷谢道:“若非贤兄妹施援,冯某必受歹人戕害。大恩大德,自当铭镌五内!”

见冯慎一本正经,唐子淇不由得稚心大起。她上前一步,冲冯慎嘻嘻笑道:“你这人好有趣,总爱嚼些酸文腐语,倒不似那般粗鲁官差……有空多练些功夫拳脚、少念些夫子迂书,下回再碰上贼人,就不会吃这些苦头了……”

“休得胡说!”

唐子浚见胞妹口无遮拦,赶紧将她喝住。

“本来就是嘛……”

唐子淇嘟囔一句,不再作声。

唐子浚摇摇头,对冯慎道:“小妹年幼顽劣、信口雌黄,冯兄多多海涵,莫与小丫头一般见识。”

“唐兄客气了,”

冯慎苦笑一声,“唐姑娘说得没错……今夜有此一挫,实因冯某无能……”

“看吧,”

唐子淇朝兄长扮了个鬼脸,得意道,“他自己不也认了?”

见妹子再三耍性,唐子浚颇为不豫,方要训叱她几句,却被冯慎劝住。

“惭愧,”

唐子浚拱了拱手,向冯慎道,“我这妹子,被家父宠溺坏了……”

“哪里哪里,”

冯慎客气两句,赶紧岔开了话头,“唐兄,你们眼下如何打算?”

“唉……”

唐子浚叹息一声,“也不知那逆贼逃往何处……只能慢慢再打探了……”

冯慎见状,忙道:“若贤兄妹不嫌,不如屈尊移步,去舍下小住。一来让冯某报谢两位恩情之万一,二来也方便寻访恶人下落。”

“这恐怕不妥,”

唐子浚一怔,摆手道,“我兄妹皆是江湖草莽,怎敢去尊府叨扰?”

“说哪里话?”

冯慎正色道,“滴水之恩,亦当报之涌泉,更何况是活命大德?承唐兄赏光,万勿推辞!”

唐子浚暗忖:自打出了蜀地,一路上舟车宿食,自己的盘缠已用去十之八九。虽不至阮囊羞涩、床头金尽的地步,但也颇有些捉襟见肘。现如今唐猛未擒,兄妹俩不免还要在京城盘桓。况且,他与冯慎义气相投,一见如故。多一分帮衬,那追叛夺宝的胜算,也就会多上一分。

再加上冯慎言恳意切、再三相邀,唐子浚也不好固辞。于是,他冲冯慎抱下拳,道了声“却之不恭”

唐子淇自小娇贵,长久来风餐露宿,已然有些倦疲。因此,也当下应允,自无二话。

见兄妹俩都答应下来,冯慎不由得欣慰。与唐子浚又歇了一阵,便将那四具死尸缚在马上,慢慢折了回去。

行至与教匪激斗处,冯慎等又将众马快的遗体打理妥当,同样以马背驼载。待尸体绑好,还剩下空马两匹。唐家兄妹合乘一匹,冯慎稳着昏迷的鲁班头乘一匹,四人数马,唏唏嘘嘘的按辔徐行。

空空的马蹄声兀自回荡在夜道上,每一声,仿佛都踏在冯慎的心坎。苦追了一夜,伤了数条性命,可最终,还是让凶犯逃了。此一番若不是唐门出手,自己怕也已经交待了。越想,冯慎心内便越是凄苦。思至痛时,不免叹恨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