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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少煊,今日當著你父親、你長姐、你兄長的面,當著裴家列祖列宗的面,我再問你一次——你還?要固守己見?、自毀前程嗎?」

地上之人的氣息顯然比剛剛沉重了不少。他示意士兵暫且退下,抬頭直視著自己的母親,毫不猶豫地回道:「我心匪石,不可轉也。」

老夫人微微昂起頭,抬手擦了那一點兒淚痕,聞言似諷似嘲地笑了一聲。再開口時,聲音已再沒有絲毫波瀾,只揮揮手讓人退下。

侍從與士兵俱是?如臨大?赦,一面去請府醫,一面將?冷汗涔涔的人小心地扶起來。

喧鬧了許久的祠堂再次變得冷冷清清。

裴少煊忍著後背劇烈的疼痛,一瘸一拐地邁出祠堂。

冷風呼呼地從庭院處灌進來,讓人不禁得打了個寒顫。裴少煊正要抬腳邁出院子,耳邊卻忽然傳來一聲飽含恐慌的驚呼:「老夫人!

「夫人!

是?母親身邊侍女的聲音。

裴少煊面色一凜,忙揮開身側的人,不顧身後皮開肉綻的傷口,重衝進祠堂。

紅木的桌角上沾了血,暗沉的紅里,透著一股明晃晃的不詳意味。而?剛剛還?端莊沉靜的婦人,額頭上已有了一道極顯眼的傷口。刺目的血順著婦人的面容流下,更?襯得她臉色慘白。

裴少煊心頭大?慟,連忙從侍女懷裡接過母親,跪坐在地上,止不住地道歉:「母親,母親,我錯了……您別這樣,求您了。」

老夫人漸漸已緩過氣來,不許他去請府醫,也不願睜眼看他,斷斷續續地說著話?:

「明旭,你沒錯……只是?你我這輩子沒有母子情份了。」

「當年他們全死在了戰場上……我便覺得活著沒什麼意思了。苟延殘喘這麼多年,只是?想?看你報了國?仇家恨,想?看你滅了北狄。」

「如今……我要去見?他們了。阿岱,還?有少安和少靖,清水文吃肉文都在摳。摳峮死二而貳嗚九義si戚他們已經很久沒見?過我了,我要去看看他們……你放開我吧。」

府醫終究還?是?被叫來了。鬚髮皆白的老人家看著亂糟糟的現場,一時竟不知該先治哪個。他嘆了口氣,認命地在鎮北侯哽咽的呼喚聲中上前為老夫人診脈。

老夫人有意要尋短見?,但好在被侍女眼疾手快地拉了一把,故而?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傷害。可當醫者試圖為老夫人包紮傷口時,卻幾次三番遭到了拒絕。

老夫人的鬢髮亂了,但神色是?沒什麼變的。

甚至於,在這個亂做一團的祠堂里,她是?最從容不迫的人。

「老先生,不必幫我包紮。你救得了想?活的人,但你還?能阻攔一個想?死的人嗎?我已經活夠了。」

裴少煊哽咽著開口,哀求道:「母親……求您別這樣……我錯了,我不該頂撞您……我都聽母親的,都聽你的。」

「不必拿這些話?來哄我。」老夫人冷冷應了一句。

「母親,母親,都聽您的,一切都聽您的……」

老夫人驀地睜開眼,目光如炬,「好,那你聽好了,我要你與未來的大?昭之主斬斷前塵,我要世?間再無北狄,我要鎮北侯府,榮光永存。」

「你能做到嗎?」

「……我能。」話?音落下之後,他仿佛才意識到這句允諾到底意味著什麼,眼底一片通紅。

晚風帶著刺骨的寒意刮過臉頰時,他覺得他的心好像也被挖走了一塊,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只剩下虛無的迴響。

他的手垂了下來,機械地,不帶絲毫感情地重複了一遍:「母親,我能做到的。」

「若你做不到呢?」

「若我做不到……」

「你在此立誓。」老夫人不假思索地接了上去,「若你做不到,那就讓上天降禍於我,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母親……」他哀哀地望著她,可很快就又敗下陣來,僵直著身體抬起右手,一字一句地立下了毒誓。

夜色中的鎮北侯府終於真正地安靜下來了。

府中最尊貴的那對?母子各自離開,回房裹傷。身心俱疲的裴少煊鬆了心中的那口氣,人事不知地昏了過去。

再次睜眼時,天光已然大?亮。明媚的晨光自小窗中透進來,盈盈燦燦。

不用特意分辨,他便知道坐在他床頭的人是?誰。因為在這過往的十幾年裡,他們是?最要好的青梅竹馬,是?最默契的戰友同?袍。

屬於對?方的氣息,早已經刻進了心裡最深的角落。可此刻,當那股清而?芳香的氣息撲至鼻尖時,他心裡卻再沒了以往的甜蜜。

「醒了?怎麼還?裝睡?」坐在床前的楚靈均端了碗黑乎乎的藥汁在手裡,語氣中似乎微微帶了些嗔怪的意味。

幾乎沒多想?,裴少煊便睜開了眼睛。四目相對?,心中只余苦澀。

楚靈均用勺子攪了攪藥汁,又將?勺子遞到他嘴邊。見?他似乎在怔愣,便嘆了口氣,道:「昨晚之事,我已經知曉了。無須擔憂,我會安排好的,你安心養傷便是?。」

她再次將?勺子遞到他嘴邊。

臥床的人卻偏開了頭,眼神也不敢看向?她。

「殿下,母親已為我安排了婚事……我已然同?意了。」

楚靈均不置可否地將?目光落在他身上,眉頭一皺,本要生氣,但瞥見?他蒼白的神色後,無奈將?語氣放軟了三分,「所以,明旭想?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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