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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松下有鹤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这种旁人不能理解的细枝末节,说来可能都要叫人笑话,扶侯却总是格外注意,只能说仁者见者,每人在乎的东西都不同。

  不同于那些喜欢拿捏官威的老官,扶侯甚少在亲信面前摆架子。他如今得众人称一声主公,依旧早早入了席,亲自迎接众人,待见到李承度时更是流露明显笑意,示意他坐到自己身旁。

  两人单独说话,就更没架子了,闲话家常地先问休息得可好,然后玩笑般道:“纨纨是孩子心性,我原还以为她在路上会闹,给你惹麻烦,都做好了赔罪的打算,没想到方才在门前,竟听她那样夸你。悯之,你是得了什么好法子,能收服我这女儿?”

  李承度谦虚说侯爷过誉了,“实在是郡主体贴,属下做的都是本分之事,并没甚么特别。真说起来,应当还是侯爷的面子好使。”

  他很客气守礼,举止从来不曾僭越,眉目清雅的郎君坐在身旁含笑而谈,实在是件赏心悦目的事。扶侯看着听着,心底越遗憾。

  这么多年了,饶是他再亲近体贴,悯之永远都是以报恩的态度待自己。本立下了六年之约,这次去洛阳,因着其中的危险,他又主动减了一年,算起来再过两个多月,约定之日就到了。

  虽说当初救下李家一家人,有些不为人知的缘由,可这几年相处下来,扶侯早就把李承度视若半子,很遗憾自己没有这样儿孙。所以他最近一直在思索,如何才能留住对方。

  女儿待李承度的态度,让他隐约琢磨出了一丝转机。

  扶侯满腹的心思还在思考如何出口,角园边匆匆来了下人,对他耳语几句,令他当即色变。

  李承度出声询问,扶侯也不瞒他,叹道:“纨纨这孩子,强撑着病也不说,我还道她大好了,结果才洗漱就又了高热,这会儿倒在床上起不了,我怕是没心思再用这晚饭了。”

  高热反复不是小事,李承度露出慎色,说要以郡主身体为重,扶侯也点头,“那我先去了,宴上的事,等人来齐后悯之去帮我解释解释,就说我晚些再来。”

  扶侯确实忧心女儿,她小时候养得好很少病,本是极康健的身体,如此高烧哪叫他坐得住。

  李承度应是,他复嘱咐了几句,匆匆往后院走去。

  第二十二章

  郡守府占地有限,屋舍就不多,扶姣住的这间月舍坐落在西南一隅,看着漂亮,花木萦绕,实则位置不好,前头还有藏书房挡隔,冬日甚少能晒到太阳。这是凝婉当初在安排住舍时使的心机,而扶侯根本不会注意到这点小细节。

  但大夫来诊病,开过药方后在院子里走了圈,回头就对扶侯道:“虽然风寒反复,但娘子底子好,不会有甚么大问题,应是近日奔波了场太累了,好生歇息就行,不需吃太多药,反泄阳气。倒是这院子不朝阳,冬日甚阴,久居不宜,对养病尤其不适,还是换个住处为好。”

  话落,扶侯目光扫了过来,凝婉心头咯噔一声,忙道:“是妾身疏忽了,光想着这月舍最大,景致也最好,应合小娘子心意,朝向问题倒没想那么多,到底是短视了。妾那屋子光照好,就是小了些,如若小娘子不嫌弃,现下就去吩咐人收拾出来。”

  扶侯颔,“去收拾罢,把你东西理干净,也别告诉她是旁人住的屋子,里里外外都清扫一遍,明早就让纨纨搬去。”

  本是体贴之词,以为扶侯不会应允的凝婉小心收好情绪,温顺道了声好,又听扶侯道:“不过你们女儿家住这种屋子确实不好,此处就弃了,我那旁边还有件附屋,你暂且住去,日后换了地方再好好挑个院子。”

  竟是意外之喜。凝婉感到从天一个馅饼,险些被砸懵了,能离侯爷近些当然好,再小的屋子她也愿意,忙不迭应声,脚步不停地去整理屋子。

  这等流露于外的小女子式依赖和恋慕,扶侯向来是很受用的。虽然凝婉此人在他心底最多也只算是儿子的生母,但这不妨碍他偶尔疼爱一点。

  他的妻子是真正心爱且敬重的明阳长公主,为他诞下循念的凝婉则是无聊时可以用来消遣的妾室,时下男人的心胸大抵都是如此,他们自己分得很清。

  所以这会儿看过女儿,亲手给她喂下药汤后,扶侯回头对儿子道:“这是长姐,我早先和你说过的,可还记得?”

  七岁的小男孩儿,稚嫩漂亮的相貌,却已经一脸老成了,恭恭敬敬回,“记得,要敬重爱护,阿姐所言需听之,阿姐所行需顺之。循念作为男儿,要大气知礼。”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话放在哪儿都适用,扶姣娇气爱闹的性子扶侯深有体会,循念却自幼懂事体贴,下意识会更关注哪个就无需说了。何况儿女的养育方式本就不同,儿子是要摔打磨炼的,期望也更高,这些在扶侯心里都有章程。

  “不止记得,更要做到。”

扶侯拍他脑袋,“你阿姐刚来,这几日功课先缓缓,多陪她,等她病好了带她在府里和外边走走,叫她喜欢你,能做到吗?”

  循念说能,扶侯微微一笑,“你向来是让为父放心的。”

  他流露出慈父模样,循念才敢小心对视,终于有了点这个年纪该有的模样,不大好意思地说:“姨娘总和我说,爹每日辛劳,不能再用小事让您烦心。”

  “你姨娘教得也好。”

扶侯颔,“但你年纪大了,不能再和姨娘同住,等过完年就单独搬出来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