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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松下有鹤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李承度静看着他们,宛如看了场精彩的闹剧,婉姨娘神色依旧柔顺,受了这样的一场委屈都不大哭大闹,微红的眼眶我见犹怜,宛如柔弱的花枝攀着大树,紧紧捱在扶侯身后。

  督军这一招用得好,如果不是他深知以郭峰的胆量和智谋还不足以担任这个细作,几乎也要信了。

  天光升了起来,外间大亮,隔着门窗也将每人面容映得鲜明。这时下人来报,说是小郎君来了。

  扶侯一般只有早晨和夜间才有时间陪这个儿子,这时候想必是来寻他一同用朝食的,便微微颔,让他先等着,预备几句话了结这桩事。

  李承度起身,忽然开口,“这么说,那封信应当只是意外不见了。”

  督军眼皮微微跳了下,有种不好的预感,他前日就因烧信之事骂过这二夫人,此举实在太鲁莽了,

  扶侯扫了眼凝婉,说应是如此,兴许收拾时不小心带到了屋内哪处。

  李承度颔,“本还想说,那封信用料特殊,是由一种名为香木的树制成,久而不失其味,只要有人碰过,香气几日都不会散。”

  他手边不知何时停了只金翅蝶,“这种蜜蝶是在香木上长大的,对它的味道最熟悉,假使有人碰过信,相信它定能找到。”

  宛如晴天霹雳,凝婉脸色再度唰得变白,拢在袖里的手伸出,眼下意识看向了指尖。

  督军微微闭眼,这个蠢妇,如此简单的骗术,竟真被诈了出来。

  第二十四章

  婉姨娘到底少经风浪,下意识的动作藏不住,身子摇摇欲坠,这些都被书房中的几人看在眼底。

  千年的狐狸,还有甚么不明白的,李承度知道扶侯也看得真切,本不用再说甚么了,偏放飞了那不知哪儿来的金翅蝶,还要多此一举道:“说笑而已,应当不会有人真信罢。”

  那明朗端俊的容貌,静立在晨光下若供桌上的神子般,还掺了丝意味不明的微笑,让扶侯一时竟不知,这是他的本性,还是被扶姣带出的顽劣。

  凝婉这下是知道真糟了,她做贼心虚,只知记住督军的吩咐,完全没料到李承度会有这么一招,未曾防备下暴露了出来,怨谁都没用。于是晃了几晃,真的眼儿一翻,软软昏了过去。

  后宅里的女人,能用的无非那么几招,扶侯面无表情看着,又看向了督军。或许还有那么一丝尴尬,他前头才信了婉姨娘,转眼就因李承度而打脸,可这点迁怒也不会表现出来,否则便显得他气量太小。

  督军仍很沉得住气,婉姨娘碰过信不代表那些话都是假的,便也流露纳罕之意,“看来婉姨娘当真……?兴许其中有甚么误会,侯爷私下还是问清为好。”

  说白了,他觉得这只剩下主公后宅的事,至于其余的都已有了证据,牵扯不到他,不是么?

  扶侯不知信没信,鼻翼翕动,显然怒火中烧,扫了督军一眼,瓮着声音说你先走罢,而后定定盯着倒在地上的婉姨娘,看来并没有叫大夫的打算,反而是外边的循念得知了甚么,慌张撞入内,见之一愣,“……姨娘怎么了?”

  若是他前一刻进书房,兴许还能救上一救婉姨娘,可这时扶侯正处于怒火的顶端,尚未泄,瞥见儿子闯入内,当即怒不可遏,“谁让循念进来的!”

  守门的侍卫忙告罪,“小郎君方才直接冲了进来,属下拦不住……”

  “七岁的孩子都拦不住,本侯还要你做甚么!”

扶侯甚少这样自称,可见是气上头了,“直接拉出去!”

  扶侯从不曾对儿子这样凶过,循念吓得脸色惨白,和婉姨娘如出一辙,愣愣地被人半拖半拽出去,仍没明白生了甚么。

  这厢,扶侯沉着脸在书房来回踱动,时不时扫一眼地上的人,看来是真的吓昏过去了,到现在也没动静。他就这样走了好一会儿,大约想好了决策,深吸一口气,对人道:“关进柴房去,请个大夫,我倒要看看是得了甚么毛病,时不时就厥过去!”

  浓情蜜意的时候,女人缠着说有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尚可怜惜一下视为味,可这会儿扶侯是生不出甚么怜香惜玉之感了。他最痛恨欺瞒,婉姨娘的错不止在谋害他的女儿,更在到了他的面前还一再扯谎,甚至联合了督军!

  在他不知情的时候,下属和后宅小妾竟能牵扯到一块儿,扶侯脸色阴沉如水,思索着甚么。

  半晌,他转头看向李承度,缓和了神情,“多亏了悯之,否则我竟险些被一妇人蒙骗。”

  “亲者易蔽,婉姨娘毕竟服侍侯爷一场,侯爷心存怜惜,亦是人之常情。”

如非扶侯要求,李承度其实也会和督军一同告退,毕竟后面就纯粹是后宅之事了,他掺和进去,多少不合适。

  诚如他自己所知,扶侯心中存的未必全是感谢,但无论如何表面不会有异样,开口道:“我还有一事要拜托悯之。”

  李承度露出认真倾听模样。

  “纨纨那儿,先不要告诉她此事。”

扶侯叹了口气,“她那性子我晓得,要是突然知道婉姨娘的存在,不闹一场是不可能的。现下她大病初愈,还是好好养段时日,至于这儿……等处置好了,我再亲自和她说罢。”

  本就是他们的家事,作为外人没理由拒绝,李承度从善如流地应下,见扶侯面露疲色,便适时提出告退。

  “你……唉,罢了。”

扶侯摇头,“本还有件事想同你说,但现下也没这个心情,还是等此事了结。去歇息罢,你也一夜未眠,虽是年轻,倒也不是铁打的身子,不可仗着有些底气就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