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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滢以为圣上在说她不愿意白日承恩的事情,孰料却听他问道:“就不知道趁着这个时候讨封吗?”
她稍稍疑惑地抬头,正对上皇帝的目光,他的目光自带了一种威严与审视,可是云滢现下只瞧见了一点笑意。
“讨封?”
云滢明白过来,旋即低下头去,“奴婢为什么要讨封,宫中名位都是圣上所定,圣上愿意给自然早就给了,不愿意给的话奴也不该讨要。”
皇帝分明是在笑话她,不知道趁着人心情好,赶紧多要一些好处。
被人捉弄取笑是一件很叫人生气的事情,但是云滢却觉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意思。
宫中女子晋封是从侍御开始,大多数出身民间的嫔妃是从郡君做起,这样的位份何必同皇后商议,圣上随口便能封了的,而一些地位较低的嫔妃甚至可以照旧做女官使用,不必叫她离了福宁殿。
除非是更高的,国夫人、贵人、乃至于才人……
才人已经算得上是宫中正式的嫔妃,连柔嘉公主的生母都止步于才人……有些事情叫人不能细想,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圣上这一朝,似乎还没有人能从宫人一跃为才人的先例,毕竟有太后与太妃在,皇帝就算是偏爱于谁,也得顾忌自己的母亲。
“再说册封与否也没那么要紧。”
“我常常做错许多事情,您不计较,后宫里的娘子可未必。”
云滢别过头去,她回过神来自然知道方才都是圣上的坏心思,故意叫人想到坏处去,“做陛下的嫔妃又不能时时刻刻都见到您,万一犯了错还要被贬到佛寺去修行,还不如现在这样呢。”
她这话带了一点叫人喜欢的嗔怨,教圣上含笑覆住了她的唇齿,过了片刻才分开,“胡闹。”
这一次并不含什么情。欲的意味,只是瞧见她润泽的唇齿说出些叫人喜欢的甜言蜜语,就有些忍不住想要尝尝滋味罢了。
就好像是在清宁殿里那样,皇后违心夸赞云滢为美人的时候,他也是随口就说了。
皇帝固然有许多束缚,可在这宫城之中又有些事情是他可以率性而为的,彼时他并没有想太多,或许是想起来她对自身的怀疑与轻贱,得一个美人的位份应该能叫她高兴。
又或者她能笑起来的时候,才会让给予她这份尊荣的人觉得高兴。
只是这种想法一闪而过,圣上也不会过多留意。
“朕的意思是册封你为美人,”
圣上感觉到怀中人轻微的颤抖,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太后也是允准了的,皇后向来办事严谨,寻常事情又忙,想来是一时还没来得及加盖凤印。”
皇后平日并不会太过违逆圣上的心意,但是人偶尔也会有些脾气,皇后若是不满意,也会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脾气。
美人就已经是正四品的高位了,宫中嫔妃本来就少得很,虽然有些伴驾已经有几年了,但皇帝到底没有到那种要因为伺候的资历而会赏赐旧人的年纪,因此高位也不算多,元后与贤妃前后入宫,元后薨逝后,贤妃也长年卧榻不起,四妃形同虚设。
云滢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桩事,圣上这里且先不提,依照张太后的性子,怎么会允许她能从宫人一下子升到美人?
“官家怕是在哄人说笑罢?”
要是一个贵人或者国夫人,她会惊喜地过去主动揽着天子,但位份到了美人,反而叫她梦幻感多过了喜悦。
她低声道:“您觉得我配得上么?”
圣上见到她面上的喜悦一闪而过,知道她并非是不开心,也不会觉得失望,反而将她揽得近了些,用唇齿间的缠。绵回答了这一切。
云滢听见外面好像有人走动,几乎是有些心虚地先一步分开,反倒是圣上十分坦然。
“官家,外面有人。”
云滢紧紧抓着他身前的衣领,想要提醒皇帝,却反被圣上握住了手掌。
“无妨,”
圣上知道如今服侍自己的这个副都知是怎样的人,不过一笑置之:“是内侍与宫人们在备水,不值当你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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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宜则过来交接的时候见陈副都知在外面站着,将一份差当得很是清闲,不免有些疑惑,同他隔着飞檐上的两片瓦站着小声交谈。
“这还没过晌午,怎么就备上沐浴的水了?”
江宜则听着里面的动静,他皱了皱眉:“陛下是同云娘子在歇晌?”
皇帝平日起居都是有规律的,除了国事,很少因为别的什么人打破这份规律,这时候的福宁殿正该半点声响也没有,宫人们屏声敛气等着皇帝午睡起身,现在外面倒是静得很,可里间就不一样了。
女子的声音时不时会从幽深的内殿里流泄出来,间或有一两句叫人听了心头颤的大不敬之语,但是在这种时候,想来官家是不会计较的。
毕竟平日里,也没见圣上如何认真治过她的不敬。
“不备着行吗?”
陈副都知苦笑了一声,向内努努嘴:“官家这正在兴头上,咱们这些做奴婢的也得机灵着些。”
他伴随在圣上身侧的时间虽然不如江宜则那样长,但也不算太短了,“云美人确实是勾得住陛下,今日该是她来谢恩,明日也该是。”
嫔妃侍寝后的第二日要到福宁殿外谢恩,可是不必面圣,但云滢之前就在福宁殿,这谢恩都不必忍着不适远行,直接就能在内殿等候官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