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页 (第1页)
苏延站在屋中怔愣一瞬,眼前批着雪白大氅的娇俏女子已经踏着轻快的步子走远了,徒留院中一道拉长的脚印,很快也在持续不断的大雪中消失殆尽。
苏延回过神来,皱了皱眉头,眼底逐渐有些不安,又看了空无一人的院子几眼,缓缓转回身来,嘴里低声念叨着:“她不会当真要去吧……啧,若是贺凛知晓了,岂不要废了我这老骨头……她应当不会冒雪出城的,应当是,不会的……吧……”
第9章
晏明月匆匆回府之际,天边落下的雪像是为了阻拦她的去路,下得愈猛烈了几分。
城中的道路白雾蒙蒙,像是遮挡在眼前的一层薄纱,地面积雪深厚,即使下人时不时前去清扫门前的积雪,不过片刻便又将府邸大门堵得严实。
恶劣的天气令街道上几乎没了人影,一时间平日里喧闹繁华的京城,陷入了空旷的沉寂中。
晏明月却像是丝毫未被天气影响一般,入了府便欣喜迫切道:“本宫找到治愈王爷腿伤的办法了,银翠,备马车,本宫要出城。”
前半句银翠还露出同样的喜色,而听闻晏明月后半句话,顿时笑意僵在嘴角,眸色惊恐道:“王妃,外头雪下得这般大,万万不可出城啊!”
莫说出城,就是出了府邸,怕是也行不了半里路。
晏明月当知此刻绝不是出行的时候,可她没有时间等待,雪停之际,白敏青便会离开,那时她再赶去,哪还能向她寻得解毒之法。
“不必多言,此事事关重大,你且去准备马车便是,余下的本宫心中有数。”
旁人只知如今贺凛行走与常人无异,平日看起来那腿伤也像是并未影响他分毫,可晏明月却是在前世一次次看到他受此伤折磨得痛苦不堪,距今不过一年,贺凛便会坐上轮椅,从与旁人无异到坐上轮椅的这个过程,定也有更多她不曾关心不曾看见的折磨。
这是她欠贺凛的,再难,她也定要去做。
今生,她想叫贺凛过得好一些。
*
出城的马车终是在晏明月的执意下停在了王府门前,此行不易,晏明月没带太多人,只匆匆向银翠吩咐了几句后,便登上马车朝着城外去了。
马车一路向出城的方向驶去。
一晃三日。
贺凛带兵前去西山操练的路途中,被大雪困在了半山腰,上不得下不去,雪势骇人,似有愈演愈烈之势,军队被迫在此停驻。
士兵们倒是心里偷摸着乐,原本以为那日王妃病倒叫王爷改了注意打道回府,大家也能休息个好些时日了,可没曾想不过几日,王爷又杀气腾腾回了军营,西山操练一事再次被提上了日程,而此番再见王爷,比上次的寒意竟还更甚,吓得士兵们不敢有半点怨言。
但好在老天有眼,大雪让他们得以在此喘口气。
贺凛便没士兵们这般心情愉悦了,终日沉着一张脸看着帐外的大雪,脑海里却满是晏明月抗拒着他的触碰低喃“不要”
的画面。
他极力压制着自己心头那不该涌上的躁郁之气,成婚一年,晏明月一直都是如此,他又非头一次见她这般,又何须一直耿耿于怀。
可他仍是想着,如此大雪,她当是暂时打消了见叶萧的念头罢,可雪停后,她又可还会留在自己身边,近日她身子可还好,风寒未好全,也不知底下的人是否有好生照料她。
若再病倒……
贺凛打住自己愈不可收拾的念想,可大雪之日他除了待在帐中去不了任何地方,做不了任何事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就这般来来回回的在心头折磨了自己三日,见雪渐小,这便移步至帐外,欲要整顿军队再度出。
刚走出几步,不远处营地前两名值守的士兵闲来无事,正有一搭没一搭说着今日听闻的小道消息——
“这天气竟还有人比咱们王爷还不怕死,执意出城,也不怕被雪给淹死。”
“哪用雪淹,不是说山头滚落下一大块雪球将他们砸了个人仰马翻,马车都滚到山崖下去了,只怕马车中的人凶多吉少咯。”
“啧,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听说那马车颇为华贵,像是城中的富贵人家所用,有钱还这么想不开,真是不要命了。”
至此,贺凛脸上神色淡漠,眸底生出几分对手下士兵话谈闲聊的不悦来。
正欲开口,雪地里远远出现了一道跌跌撞撞的身影,直冲冲朝军队驻扎营地而来。
贺凛神色微变,值守的士兵也顿时摆出正色,直到那人渐行渐近,才叫人瞧出来人竟是王府的侍卫,擅骑术,上次晏明月病倒就是他快马加鞭将消息带到的,可此时他却并未骑马,整个人看去狼狈又着急,奔在雪地中几欲跌倒。
贺凛眉心猛地跳了一下,面上未显露分毫,心底却隐隐涌上几分不安,阔步上前,一把拉住了险些跌入雪中的侍卫:“何事如此匆忙?”
侍卫大喘一口粗气,自嘴边呼出的热气变为白气大喊道:“王爷,可算找着您了!”
贺凛心底的不安逐渐放大,即使沉着一张脸,开口时一向冷静的嗓音却因微颤着,显得一分难以压制住的焦虑:“快说。”
“王妃她前几日执意出城,说是要寻什么重要之人,一刻也不能等,我们阻拦不下,却见雪势渐大心里越不安,这便擅自作主,前来西山寻王爷,还请王爷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