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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容与一把拍在他柔软的肚子上:“别说这些丧气话,表舅,你想想看,洛阳城里谁要害你,害我阿娘,再害徐皇嗣?”
城里有可能成为储君的目前就这三位,被女帝一招制衡之术相互牵制着,任意一方崩塌都会引起另外两方不小的震动。徐录成往前走了两步,神色晦暗:“我怎么觉得这事儿其实不是冲着我们仨一起来的呢?”
薛容与回过头来,狐疑道:“什么意思?”
徐录成摆了摆手:“我拿知道朝堂里是个什么情况,姑母是想扶持我,奈何我就是个扶不起的阿斗,把我和你娘杨家那两位天潢贵胄比起来真是折煞我了。”
他这话说得倒是毫无酸气。薛容与自己也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心里头对这群人的想法门儿清。她是因为身为女儿身,本身就是欺君之罪,若还敢在朝堂上上蹿下跳,她阿娘的政敌肯定要无孔不入地揪她小辫子,不如做个纨绔,没啥本事,没人嫉恨,也落个清净。这徐录成,泰半也是和她一样的想法。没什么立足朝堂的本事,便自己麻溜地摆出无意权势的样子——只可惜女帝非要玩三足鼎立的把戏,把他给压上了那个位置。
薛容与倒有些心疼她这个表舅了。
徐录成整个人压在薛容与身上,由她拖着往回走,却不料没走两步,远远看见城门内奔过来一队虎贲。
他立刻就像是被点着了尾巴的大狸子,差点跳了起来,就连薛容与也大吃一惊:为什么虎贲会来!
虎贲并不受大理寺直接调度,绝无可能是裴照派出来接应他们的,她连忙拽着徐录成躲到道边树后。
“大清早的虎贲出城是来捉我的么?”
徐录成吓得面色惨白。
薛容与咬着牙:“裴照应该去压你的事儿了,没道理这么快就有通缉令下来。这虎贲大约是来做别的事儿的。”
可腊月初九大清早,整个皇城严重到需要出动虎贲的也就是白云山马场硝石的事情。可白云山根本就不在这个方向,虎贲出城也该从西南的定鼎门或厚载门而出,没道理南辕北辙,走建春门。
她按住徐录成,心中只有一个不好的预感。
徐录成自然也察觉到了危险,低声说道:“他们不会是来灭我口的吧?”
薛容与心头突突的跳,嘴上倒还是嬉皮笑脸的:“您也太抬举自己了吧,他们灭了你的口有什么好处?”
那队虎贲在建春门前徘徊了一会儿,为者仔细盘问了守门郎将,随后远目朝着徐录成和薛容与这处看来。
建春门外一片坦途,那家摔坏了的马车残害还凄凄惨惨戚戚地落在驰道边,薛容与心叫不好,拽起徐录成就要跑。但徐录成重得像是头死猪,脚又扭了,完全跑不快,两步就喘的不行:“我受了内伤了,别、别、别跑了!
你不是说他们不是来灭我口的么?”
薛容与转过头来:“城里现在什么情况我俩都不清楚,现在也就我和裴照信你,别人真不好说。就算是外祖母有心保你,你当中书监和尚书台是吃素的啊?”
我朝三省六部,朝廷从来就不是女皇的一言堂。若有舍人提出徐录成的嫌疑,就算女皇想保,也不能一手遮天,顶多拖延两个时辰。更何况,中书舍人们各个巧舌如簧,也不知道中书省有多少人被渗透,他们只要在女皇面前车轱辘似的列举徐录成的疑点,女皇只怕也会开始疑心徐录成的忠诚。
薛容与只想着保住徐录成,好从他这里顺藤摸瓜,找到做局让他们都掉进去的那个人!
徐录成幽幽地说:“我也没得罪他们……”
薛容与:“你也没得罪突厥人啊!
我今日摆了个戏台子,那阿史那吒罗就顺坡下驴,做了一番好戏,装着要摘你出去,实际上把脏水都泼给你,这又是为何?”
徐录成颇为委屈:“我哪里知道。我不就错在姓徐了,我不就错在我亲姑母当了皇帝了么!”
“祖宗!”
薛容与哀嚎一声,“你跑快点儿成不?我救你可不是义务!
到时候我要是被当成你同党给捉起来的话,我肯定也会不遗余力地泼你脏水的!”
徐录成听完,终于不再抱怨,吭哧吭哧地跟着薛容与跑了两步。
可他真的是跑不动了,虽然还能和薛容与扯皮,唯有他自己清楚,方才从马车上摔下来,自己的五脏六腑肯定是受了大创伤,现在整个肚子里翻江倒海的疼。
背后的马蹄声渐渐迫近,薛容与听见虎贲闷在甲胄里,振聋聩的吼声:“逆臣徐录成,还不束手就擒!”
徐录成腿肚子一软:“妈呀他们还真是来抓我的!”
薛容与转头望去,却看见为的黑甲虎贲骑在马上,拉紧了手中的弓弦,一枚闪着寒光的羽箭,直直对准了两人。
“本王协助大理寺查案,你们又是何人!”
她朝着那弓手大吼。
而弓手仿佛未曾听见她的吼叫,手中的弓弦微微一颤。
徐录成脚下一绊,朝前一个趔趄,直接扑倒在地,待他爬起来,转身便看见那枚羽箭破空而出,箭翎在晨风中飒飒抖动,带着尖锐的呼啸只取薛容与的面门!
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朝着薛容与飞扑了过去,像是一头小象,将她撞开,又扯着她在路边滚了两圈。
薛容与还未回过神来——不对,刚才那枚羽箭怎么是朝着她来的?但没等她思考清楚,就被徐录成一下子撞开,立刻眼冒金星,天翻地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