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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尤四姐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他转过脸去,背手鹄立着,&1dquo;荣安皇后的令儿?她是个什么东西,你要遵她的令儿?这多事之秋,你偏给朕寻麻烦。当初册封你,朝臣诸多劝谏,都叫朕一一驳回了。没曾想你不给朕长脸,先帝手里的诤臣闲置在那里无事可做,这回可又有话说了。你给朕出出主意,朕应当怎么处置你才好?”

  音楼膝行两步上去抱住他的腿,仰脸哭道:&1dquo;主子念在往日的qíng儿,且饶了我这一遭吧!

奴婢也是没法儿,跪得打不直腿,谁愿意受这份罪呢!

您不心疼我,叫我往后怎么活啊!

  我见犹怜的一张小脸,在灯下哭得震心。皇帝垂眼看她,叹息着在那纤巧的轮廓上描摹,&1dquo;时候不对,或前或后,朕都能赦你,可惜是这当口,朝中有人对朕的话有疑议,大概还在计较朕和先帝的功过。你曾经是先帝的后宫,如今叫人说起来一心念着旧主,连朕的枕边人都三心二意,那些臣子还怎么服?”他直起身来,漠然道,&1dquo;去吧,去奉天殿前的天街上跪着,跪到明早卯时上朝,叫那些旧臣看看,也是个警醒。”

  原以为了不得罚俸思过或是打入冷宫,没曾想他居然这么算计。她醒过味来,拿她做筏子,不是要给别人看,就是为了给肖铎抻抻筋。现在这时期,朝中的诤臣早就闭口不言了,只有肖铎苦巴儿的,为了国库中那些银子钱伤尽脑筋。她心里只觉难过,自己去跪着倒不要紧,叫他看见怎么样呢?他大约会牵肠挂肚,然后想法子满足皇帝所有的愿望。

  她一味地垂泪,这回不是装的了,是突然顿悟后的痛心。她捂住脸,抽泣道:&1dquo;求主子贬黜奴婢,奴婢愿回泰陵,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他冷眼打量她,&1dquo;晋了位再回去守陵,从来没有这先例。真要打你去了,不但叫人说你心系先帝,连朕都要得个抢占寡嫂的罪名。得了,什么都别想了,收拾收拾过去吧!

  倒也没有撕破脸皮,因为留着可以继续利用。他排驾出了哕鸾宫,音楼瘫坐在地上神魂俱灭。

  彤云上来搀她,嘴里絮絮骂着,&1dquo;真不是个人,朝廷里的事带进后宫来,算什么能耐!

一样的爷们儿,这位真叫人瞧不上!

”又细看她脸色,小声道,&1dquo;我让四六去找曹net盎,不知道今儿肖掌印在不在司礼监,通个气好作打算。”

  她摇了摇头,&1dquo;皇上下的令,他那儿得了消息又能怎么样?没的叫他cao心。不就是一夜么,我去跪。他这会儿得沉住气,倘或言行出格了,更叫皇上吃准了拿捏他。他也难,前有1ang后有虎,有时候我想想,自己死了倒gan净了。”

  丧气话说了一筐,该去还得去。一个晋了位的妃子,前阵子还心疼肝断处处小心呵护,转眼就罚到奉天殿前跪青砖去了,这反差太大,音楼觉得丢不起这人。幸亏是晚上,天将暗的时候人也不走动了,各处都下了钥,只有大殿两腋的石灯亭还有微微的亮。因为离得太远,像个橘huang色的铜钱,颤抖着,在黑色的幕布上泛出模糊的光晕。

  她不让人往肖铎面前传,可他是gan什么吃的?这宫掖甚至整个北京城,没有一样事能瞒得住他。人不在宫里,消息照样能够递过来。

  曹net盎跑得气喘吁吁,进了东厂胡同来不及和门上人搭话,麻溜窜进了衙门口。

  时辰不早了,屋里人却还没散。他gan爹坐在官帽椅里,展开一张画了押的供状偏头看,灯下的颈子拉出极漂亮的弧度,笑着夸赞底下档头,&1dquo;做得好,一桩一桩慢慢清算,回头砍了姓高的脑袋,给咱家挂到灵济宫的旗杆儿上去。”

  灵济宫是西厂的厂署,听这意思又是得了什么好信儿了。屋里人笑着应承,乱哄哄调侃上几句,再顺势的奉承拍马一番,等督主了话,一个个按着刀靶儿去了。

  曹net爹,&1dquo;宫里出事儿了。”

  他转过头来,脸上敛尽了笑容,&1dquo;说!

  &1dquo;皇上责怪端妃娘娘过问先头主子爷的佛事,罚在奉天殿前跪一宿,要跪到明儿五更散朝才叫起来。”曹net盎咽着唾沫道,&1dquo;娘娘不叫人传话给gan爹,彤云急得没法儿,说主子病气儿才散的,要是露天跪一晚上,明儿又该病倒了&he11ip;&he11ip;gan爹您怎么打算?”

  他眯眼看灯花,喃喃道:&1dquo;这是给我下马威呢!

横竖是要钱,要不着就为难她。我也瞧明白了,他慕容家的江山,想怎么折腾全凭他。既然如此,我霸揽着做什么恶人?明早同内协议,各省税赋调高三成,这么着来钱最快,连他都不在乎百姓死活,我一个当差的,我怕什么!

  他起身要走,曹net爹这会儿进宫么?皇上既然罚娘娘跪砖头,边上定然有人看守的,您这么直剌剌去了,叫人什么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