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页 (第1页)

  她冷着脸抬头望向那人,四目相接的瞬间,喉咙口一堆谈判的话全然卡住。

  “你比约定送达时间晚了半个小时。”

  “抱歉,我可以赔偿。”

  “赔偿多少?”

  “一半。”

  “打翻的汤呢?”

  “……也算在那一半里面。”

  明明每句话都围绕着送餐,却似乎没有人真的在关注那堆气味浓郁的狼藉。

  “你叫什么?”

  “Jane。”

  “中文名呢?”

  “……楼粤灵。”

  沉默片刻,介舒暗自拿眼前这张脸和记忆里的那张比对了一下。

  原来他长大之后是这个样子,棱角变得清晰,眼神挺冷淡,却保持着微笑,语调平得像一条直线:“你拿走吧,我不要了。”

  还变得一点也不可爱。

  他长高了很多,抬着头对峙让她觉得气场输了一截,虽然她的宽度足够。

  “所以你是准备一分钱都不付?”

  话音未落,俞庄嵁就把四十镑现金拿到她眼前。

  介舒满手是红油,手心被烫得麻,胳膊下面还夹着摇摇欲坠的头盔——多么显而易见的不方便。

  可这个人全然没有帮把手的意思。

  “这么晚,真是麻烦你了,不用赔也不用找零,当辛苦费吧。”

话倒说得挺漂亮。

  “放这里吧。”

  她缓缓竖起中指,在一个微妙的时间差后又竖起食指,二指中间留下一条缝。

  俞庄嵁笑笑,把钱塞进她指缝。

  “谢谢。”

介舒并拢手指,上半身僵硬地维持着平衡,晃晃悠悠地转身。

  这天,广场公园多了一则都市传说。

  百年古树下面有一个亚裔胖女人满手是血,边哭边吃,散着神秘诡异的香料味。

  之后某个流浪汉路过垃圾桶翻找食物时,还在里面现了一截大肠,恐怖极了。

  5

  俞庄嵁站在阳台上探头朝楼下看,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那辆显眼的黄摩托还停在路边,主人不知去向。

  他点上烟,暗忖自己出了什么毛病。

  这个人怎么会是她?她怎么可能还活着?

  如果她还活着,怎么可能会活成这样?

  6

  介舒回到半地下室时已经是十一点,从金属楼梯下天井时特意收着力气,以免她沉重的脚步声惊扰邻居。

  满身都是香料味,打出的嗝也是,这令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块肥瘦相间的熏肉。

  刚想洗澡,门就被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