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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鹤庭迈槛走进,目光沉似水,死井里干涸的死水。“院中有多少记载血枯症的医书,烦请太医帮忙找来。”

  周太医微愣,继而明白了他的意思。

  看着那双执拗的眼睛,他仿佛依稀回到十几年前,也是这样一个黄昏,也是这样一种眼神。

  他有些不忍:“梅大人,没用的啊。”

  “不找怎知没用?”

那对比漆还黑的眼珠霍然盯在他脸上,“天下之大,古籍之多,治病良方何其浩瀚,没有找过,怎能断定无用!”

  周太医心知这位也钻了牛角尖,心叹一声,不再多嘴劝说,比手请梅鹤庭到药的长案后落座,回身从一个高抱下一只落了灰尘的木匣。

  用袖头抹了抹,周太医开匣取出厚厚一摞医书,其中有几本的书页已经泛黄。

  泛黄好,越古老的书越有旧方。连那飘下来的成团成缕的灰尘也像带着希望,梅鹤庭丝毫不避,接过书后,气息屏止须臾,冷象牙白的指尖迟迟捻开书封。

  下一刻,他面色僵住。

  忽然之间就明白了,周太医为何说,没有用。

  只见书页上的印墨旁边,以朱密密麻麻注着眉批,页页尽有。

  那字迹时而温婉,时或急躁,或怒透纸背,或无力消沉,一页复一页,无一例外,都是有关血枯症的记录与见解。

  尽管字体尚且稚嫩,梅鹤庭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只手攥紧书脊,手背迸出狰狰青筋,十指用劲之大,如同要从皮下渗出血来。

  他抬起头。

  周太医点头证实了梅大人的猜测,“没错,当年长公主不信太医署,曾自己在这里找过两个月。那时公主殿下熬了整整五十几个日夜,翻遍了近百本医书。

  “——梅大人呐,倘若当真有根治的法子,又何必等到如今呢?”

  梅鹤庭眼前的世界寸寸崩塌。

  第29章。追是昭告天下,他悔了。

  对于坼毁司天台引的后果,宣明珠早有了准备,这一遭,原就是为自己的心,怎样都无悔。

  却不想,观星楼的废墟尚在端门外,墨太傅出人意表地上疏,历数司天台十罪,使朝野震惊。

  这位前任太傅虽已致仕,名望犹在,将来很可能成为大晋立朝以降第一位配享太庙的文臣。兼之孙女又是未来的国母,只待今年圣寿节后,便会入主中宫。

  是以满朝臣子都不免小心掂量起墨公话里的分量。

  墨太傅明面上虽未替长公主陈情,可一句“司天台借舞弄天象玄虚,欺君惑主”

,就够人咂摸内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