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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善默默地喝水。周瓒也觉得自己把话说得够直白了。他就差没喊出声来——留我。快留住我!
&1dquo;那是什么?”祁善的注意力被一件小东西吸引,率先打破了僵持。周瓒的衣服堆里露出了一只粗陶水杯。她走过去,掀开覆在其上的牛仔裤,把杯子拿在了手里。
那杯子一看就是手工做出来的陶艺品,杯形拙朴,釉上得也不太均匀,但是杯身手绘的青花海水纹还算别致,很合祁善的眼缘。她问周瓒:&1dquo;哪弄来的?”
&1dquo;你喜欢?”周瓒对抬眼看了看祁善,说,&1dquo;我就知道你喜欢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祁善翻转着杯子,现底座上还有一个小小的&1dquo;瓒”字。周瓒见她爱不释手,不由笑了,&1dquo;想要就拿走。你从我手里得的好东西还少吗?不差这个杯子。”
祁善想问这杯子的来历,这不是外面能买到的东西,可她又怕问多了两人处境更微妙难言,心中微漾,用指甲刮了刮那不太标准的汉隶体&1dquo;瓒”字。
过了一会,周瓒出门一趟,他说要去买点东西。祁善猜想八成又是隆兄找他去鬼混。她把那杯子洗了,用温水泡着。祁定无意中看见了,半开玩笑道:&1dquo;这杯子长得也太憨了,回头老爸给你个好的。”
祁善微笑不答。说了爸爸也不会懂。
吃过晚饭,祁善去街口还一本租借的小说,顺便到gan洗店替周瓒拿衣服。回来的路上,她满脑子都是前天三亚酒店生的事,还有周瓒收拾行李时的犹豫和期盼。留他几天容易,可是以后呢?她满心迷茫,也看不清周瓒想要什么。越是相互太了解的人,越有不可触碰的盲区。
经过周瓒家门口的,灌木丛前徘徊着的一个身影qiang行令祁善从自己的内心世界中抽离。她放慢了脚步,最后脚像粘在了地上。那是祁善几乎要忘记了的一个人。
朱燕婷也现了祁善,她俩隔着小小的一条马路对望。祁善手里拿着的是周瓒的外套和洗gan净的球鞋。朱燕婷近乎嘲讽地笑道:&1dquo;祁善,好久不见,你还是那么&1squo;贤惠’。”
&1dquo;你找周瓒?他出去了。”祁善朝她点了点头。
&1dquo;我知道。所以我在这里等。”朱燕婷把手cha在两边大衣口袋里。天有点冷,她细心修饰过的面孔也冻得青。祁善听说朱燕婷考进了本地的一所艺术学院学声乐,半年不见,她变得比高中时更漂亮张扬,眉目里也有了自信。
祁善说:&1dquo;你等了多久,为什么不给他打个电话?”
朱燕婷冷冷道:&1dquo;你明知他不会接我电话。我不是来缠着他的,只是要当面问一句,他回来后只见了我一面就找不着人了,这是不是代表我们就这么完了?要甩我也该给个准话,何必捉迷藏?”
祁善默默抓紧了gan洗衣物的透明袋子。朱燕婷的意思是,直到这次回国,周瓒
和她还是男女朋友关系。是,他没提过,祁善也没问起,但这不代表没有事qíng生。她是谁?谁规定&1dquo;好朋友”找了另一半非要向对方坦白。
&1dquo;这些话你还是当面问他吧。”祁善面无表qíng。
朱燕婷见她无心逗留,自嘲道:&1dquo;祁善,明明我才是她女朋友。为什么每次见到你,我都有种第三者撞见了原配的感觉?这太讽刺了。”
&1dquo;你们的事与我无关。”祁善一向温和的语调也有了轻微的变化。
&1dquo;真的无关吗?你就像个影子,看似无所求,实际上无处不在。这不就是你想要的结果?周瓒有了你这个好备胎,难怪在外面玩得无所顾忌。”朱燕婷或许本意并非针对祁善,可言语里掩不住怨怼。
祁善想说:&1dquo;我根本不知道你们在一起。”然而有什么用?她现在连自己算什么都不知道。朱燕婷的定义倒有几分准确——备胎!
&1dquo;再见。”祁善不会口出恶言,但也不想任人指摘。她并不怪朱燕婷,因为她现在也讨厌她自己。
回了家,爸妈都散步去了,周瓒还没有回来。祁善独坐在因没有开灯而显出昏暗的客厅,朱燕婷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她从未想过自己是这么可恶的一个人。当时她应该反驳的,她早就安于做周瓒的朋友,他们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关系不是她造成的,早在朱燕婷出现以前的十八年里他们都如此亲密。如果祁善知道周瓒有了另一半,她会识地退到合适的距离。可是在外人面前她的嘴总是太过笨拙,当时为什么一句都说不出来?难道是心里有个微弱到极致的声音在gan扰着她:这段时间周瓒对她的暧昧又是为了什么?
冬夜的天黑得很快。祁善久坐不动的身体有些僵硬,她开了灯,把厨房的垃圾拿出去扔,眼睛无法克制地看向那个方向。朱燕婷果然还在那里,她倔qiang的身影似乎和灌木丛的yīn影融为一体。
祁善迟疑地问:&1dquo;你不冷吗?要不要&he11ip;&he11ip;到我家坐一会?”
对方竟没有拒绝,她沉默了一会,朝祁善走来。
坐在祁善家的沙上,朱燕婷下意识地环视周围的环境。她努力想表现出冰冷和尖锐,但冻红的鼻尖和眼里的一丝难过让她看起来没那么qiang悍。祁善给她倒了杯热水,这样的举动在朱燕婷看来也和&1dquo;猫哭耗子”没有区别吧。或许她们俩都是&1dquo;耗子”。
&1dquo;谢谢。”朱燕婷漠然说完,双手急不可耐地捧上了杯沿。她的手通红,冻得都快没了知觉。刚喝了一口热水,朱燕婷的视线被定格在屋内某一处。祁善循迹看去,她们都望向了茶几上的那个粗陶杯子。不消任何言语,祁善心中忽然感到某些东西在崩塌。
不出所料,她听到了来自朱燕婷的质问。
&1dquo;这杯子怎么会在你家?”
朱燕婷口气尖锐,仿佛祁善是一个小偷。祁善心中百味杂陈,她也可以反击。只要她说,这杯子是周瓒送给她的,朱燕婷只怕更加伤神。然而她们何苦彼此为难?隔了许久祁善才开口道:&1dquo;这是周瓒的,他让我替他清洗一下。”
&1dquo;他有没有说过这是我送给他的东西?”朱燕婷探身把杯子拿在手里,她见祁善木然摇头,又接着自言自语道,&1dquo;杯子是我亲手做的,就等着他回国当作我们之间的第一件礼物。谁知他收下之后就没了下文,人也找不着了。”
&1dquo;我要回去了,本来今天晚上还有个演出的。”朱燕婷很快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祁善也陪着她起身,问:&1dquo;你不等周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