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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阿则窥一瞬他的眼色,仿佛有暗潮,再遥想京中那位太夫人,欣然应下,“干爹放心,儿子保管让人将干祖母一家平平安安地接到苏州来。是不是让人将园子里的空屋子收拾几处出来?”
“你去办吧。”
“儿子去了。”
黎阿则刚至门槛儿前,恍然忆起一事来,颇有嗫喏地旋回身,“干爹,那位浅杏姑娘可怎么处置呢?还请干爹给儿子个示下,是将她派到别处去伺候还是……”
6瞻眼皮半饧,缄默少顷,随手翻着手边的书,“就留她在这里吧,往后就让她同祝斗真那个女儿做个伴儿。”
莺声与蝉鸣相伴,唱退了黎阿则高高瘦瘦的一个影。室内只剩冰消融后凉凉的空气。6瞻靠在椅背,侧望向窗外簌簌的翠树红花,飞琼伴侣,皆有相依,却只他,在人世的驰道外,独领旷古孤寂。
这种孤独直到夜里、在卧房望见浅杏那一刻尤为浓烈。她腼腆端庄地坐在他的床上,粉装妖娆,外罩薄绡云氅,内有嫣红绣铃兰的肚兜,下裙薄纱素裹,隐隐绰绰地可见曼妙肌骨,鬓旁的凤尾金步摇随她一垂,羞答答地颤动,“督公,我伺候您歇息吧。”
皓齿朱唇,雪嫩肌骨,无一不是诱人的青春。旋即有什么涌上6瞻的腹,直烧起一把心火,将他五脏六腑都要烧成灰烬。
他走近了,燃烧的双目下睨着她,“你想怎么伺候我?”
她的声音低下去,带着缠绵的羞怯,“就、就别的女人怎么样伺候她的男人,我就怎么伺候您啊。”
“但我不是‘别的男人’,”
他近乎残忍地剥开她的天真,“我甚至都不算个男人。不用勉强自己,你放心,我已经吩咐下去,往后你就是我的侍妾,衣食无缺,金银不尽。”
床畔高高的银釭一晃,照见浅杏惊愕的面色,很快,化为一抹喜色,“那我既然已经是督公的侍妾,就更应该伺候督公了。”
观她意切切的神色,6瞻稍显犹豫后,将手放在她的肩头。即便尽去其势,他仍旧有欲望,甚至积攒得比寻常男人更暴烈。
点算起来,从前他也是位文雅少年,如今这些想通过撕裂这些少女来缓解的冲动,竟不知是何时萌起来的。
他的手掌握住那薄薄一个肩头,揉捏的力度愈大起来。浅杏浑身颤栗起丑陋的鸡皮疙瘩,怀揣着惴惴期待的心,自个儿剥去了肩头的氅衣。
她等待着,比第一次更加大胆地期盼着他会做些什么。几不曾想,他却像扎了手似的猛地抽回去,用一双吃人的眼睨着她。
撞破胸口的心跳令浅杏大起胆子去抓他的手,“督公,我不怕的,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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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唐李白《越女词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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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第17章迷魂销金(十七)
六棱冰裂纹的床畔挂着一弯上弦月,如一把弯刀刺入黑夜,毫不留情地就割去了两团爱与被爱的资格,以及一条尊严。
少女仰着一双诚挚的眼,仿佛是希望的明灯,即将要照明6瞻黑洞洞的心,他几乎就要俯下身去,将她揿倒在床帐。
良久,他终归是极力忍耐了那些即将冲撞出来的暴欲,退开了半步,“等你害怕就来不及了,你出去吧。”
“督公,”
浅杏猛地由床上拔起,氅衣将坠不坠地挂在臂弯,露出一大截诱人的肌肤贴近,“您是不是嫌弃我?嫌我出身低微,配不上您?我真的不怕,我已经晓得‘太监’是怎么回事了。”
风将她身上甜丝丝的鹅梨香卷入6瞻脑中,使他胸腔内萦迴的暴烈刹那破膛而出。他果然将她揿倒在床,撕碎那些碍事的锻锦,困住她的手脚,俯身去撕咬她嫩滑的皮肤,几如撕碎一段天真的过往,以及一断,便不能再生的希望。
她痛苦的呼叫,勾扯出他躺在暗房里的每一天。每一天里,他无数次痛晕过去,又无数次醒来,继续面对尿与血糊得湿漉漉的空裤裆,空成了十八载的一梦黄粱。
直到这匹肌肤上的血模糊他的视线,他才觉着还活着,即将就要有什么冲出他的身体,几乎就要迷幻得使他解开衣带。
可“即将”
“几乎”
此类词汇终究不大可靠——他仍旧凭着以往惨烈的教训,像死守着自个儿的玉腰带一样守着寥寥无几的自尊心。
他想,其实女人最会骗人,她们通常一面莺舌巧啭地由他身上骗取锦衣玉食的生活,一面在背地里唾弃他、实实在在地啐上一口。
果不其然,浅杏回去时,是捧着一身的伤一路啐回去的。彼时浓云蔽月,树荫婆娑地摇晃在一扇棂心门上,几如一个鬼蜮,讥讽她满身狼藉。
甫进门,春阳便由床上下来掣她,引得她痛呼一声,“撕……你轻点子呀!”
春阳登时拧了娥眉去撸她的袖,即见血渍横流,“这是怎么回事?你去时不还好好的?”
“叫督公弄的嘛!”
浅杏一屁股落到自个儿的床上,扯开掩襟仰起脖子,“你瞧,疼死人了。这‘太监’果然就是疯子,怪道老爷怕他怕成那个样子,快,拿那创伤膏子给我涂一涂。”
末了,春阳不知由哪个箱柜里翻来一个小小青瓷盒,先用绢子细细揩了她身上的血渍,方用小指头挑了,一个印一个印地抹,“你真是不要命了,叫你不要去不要去,你非要去。你也不想想,他要是什么都好,怎么二十出头了还没娶妻?这下可真知道‘太监’是个什么东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