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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另一个宫女则注视着马上的梁深,小声道:“怕是只有公主殿下,才能同梁公子相配。”
她看得太专注,连她口中所说的公主在她身后,也丝毫没有察觉到。
扶欢没有出声,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为什么她们想象的时候,要将她带上。便连在幻想中,也不能将自己同梁深联系在一起吗。
最后一日夜晚,皇帝设宴,宴席上灯火繁荣,扶欢看着身后一盏盏四角宫灯,灯面上纸蝴蝶繁丽的翅尾翩然欲飞,比宴席上臣子们的歌功颂德好看多了。扶欢再不识政务,也知晓她的皇兄治国才能只能算尚可,但宴席上众人却夸得功比尧舜。
也是一种才能。
可她听久了只觉无,扶欢想多看看慕卿,但那么多的乌帽官衫将慕卿挡了个严实,只能偶尔见到一角衣衫。她在席上坐厌了,趁着宫人上菜的间隙,便转到外头。夜色深沉,但星星很亮,西兰围场的树木并不是上京常见的烟柳桃李,扶欢说不出它们的名字,但是枝叶茂盛,在星空下也有深邃浓翠的颜色。
扶欢习惯性地将团扇遮到头顶,看着遍布星点的夜幕。但是她在垂下眼时却见到沉沉的红梅色。她将团扇放下,现那红梅色之所以沉沉,盖因为夜色太浓的缘故。
是一个同她一样从宴席上逃出来的人,穿红梅色的大袖春衫,里面是更深一层的茜色织锦。本是穿上去容易俗艳,可那人的容色将其硬生生压住了,此时看起来这颜色却成了锦上添花。
他见到了在此处的扶欢,站定之后,朝她施了一礼。
没有灯火,只有点点星光,大约他不知晓扶欢的身份,行礼的方式是普通的男女见面礼。扶欢将团扇挡在面前,也向他一福。
扶欢在这一眼中已经看清了他的面貌,这几日风头正建的梁深,不在宴席上,却出现在了鲜有人烟的此地。有何原因扶欢不知道,不过既然赏夜处已经有人,她点点头,转身想要离开。
那穿着一身红梅色的秀逸青年在她身后微微提高了声音道:“贵人匆匆离去,可是因为在下的缘故。,貌丑无盐,污了夜色。”
那声音清朗,仿若一块一块碎冰落水的声响,是一种清凉舒适的好听。
扶欢转过身,手上那棠梨作底色的团扇在面上掩了掩,终究还是泄出了一两声笑。
“你故意说这些引人笑的话,是来逗我开心吗?”
梁深含笑着点头,这动作他人做来还不觉得,偏偏他做,就有一种温柔多情的错觉。
“能引得贵人笑便好了。”
梁深手上还有一壶酒,观起酒瓶的制式,可见它是在宴席上被梁深带走的。他对着星空与夜色,仰头喝了一口酒,他偏头,将手中的酒壶遥遥一递:“贵人也一道吗?”
扶欢往后退了一步,摇头。
她觉今日的梁深并不同前两日她曾见过的鲜衣怒马的少年郎,那两日的梁深,清隽秀朗,文可吟诗作赋,锦绣文章文不加点,一气呵成,武又能上马挽弓,百百中。这样的人,完美的好似不是真人。
今夜的梁深好似揭下了一层完美的假皮,露出里面的一点疏阔不羁来。
如此肆意。
但就是这样,面前的人才显得生动起来。
扶欢没有再离开,她知晓她的身边总有侍卫跟随,所以并不惧怕同梁深待在一起。
梁深应该知道她会拒绝,所以在扶欢摇头后也干脆地将酒壶拿回。
“我感觉你好像是不开心,是在借酒消愁吗?”
梁深挑起一侧的眉,他还是笑着的,用那含笑多情的面目问道:“借酒消愁是我这个模样的吗?”
单单只是看到他的模样,并没有半分愁苦的影子,没有愁苦,又何来的借酒消愁。
“但是连孩童都知道,脸上的表情也是可以伪装的。”
笑着苦闷的时候,扶欢经历了太多次,大约是经验丰富,才能窥见梁深的一点端倪。不过到底是初识,再多说就显得交浅言深,扶欢再向梁深颔,提着裙摆转身,是告别的意思,这回是真的要走了。
大宣朝男女大防并不严苛,规矩松泛,女子未出嫁不能见外男,男女三岁不同席的种种严苛教条在现在并不适用。所以未婚嫁的男女,才可在上元节共赏灯,共谈笑。
因此,扶欢并不担忧此次的意外碰见。
但是身后的梁深好似又笑了,那唇间溢出的笑声乘着夜风飘落。他提高声音,道了一声殿下。
“殿下。”
他红梅色的衣裳衬得眉目清艳,他说,“多谢殿下。”
扶欢从未想过隐瞒自己的身份,宫人大臣都有一双利眼,被认出是迟早的事情。不过她不明白梁深最后的那句是何含义。
也许是一句醉言。
她很快将这场相遇抛在脑后,在遇见慕卿后。
在重重帷帐前,玉带鸾袍,衬出一个略显清瘦却挺括的人影。扶欢见到他不由地有些心虚,再如何说,偷偷从宴席上溜出去也是不规矩的行为。
在慕卿开口前,扶欢便一□□代了。
“那里太无,我便出来透透气。”
四角宫灯中的灯火柔和地映出他的五官,也是温柔的。
慕卿轻轻笑着:“臣知晓的,殿下只是出来透气。”
第33章簪花
春猎过后,御驾并没有启程回京,而是转道去了淮德的行宫,倒是真如那日在驿站,宫人猜测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