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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世晏明月不明白贺凛整日板着一张脸似谁都欠他钱一般是为何,总觉这人任何时候都没个好脸色,空有一副皮囊却实在不讨喜。

  但在死后的那三年中,她飘荡在贺凛身边才知,先帝驾崩后朝中动荡不堪,不仅是最后杀入金銮殿的叶萧,更有不少潜伏在暗处未能浮出水面的党派在窥伺着这片江山,帝年幼,手中无权,更无依靠,任谁都想趁此良机分走一份羹。

  而处处为着护住帝位的贺凛境况就可想而知了,那时即使铲除了叶萧,贺凛也仍每日忙得脚不沾地,清除叛贼余党,打击存有异心之人。

  更遑论现在,正是朝中水深火热之际,想必他几乎要被压得喘不过气来了吧。

  晏明月敛目皱了皱眉,再抬眼之际,眸色中带起几分执着来,望着贺凛轻声道:“妾身近来学了点舒缓神经的手法,王爷可要试试?”

  贺凛原本就僵直的身子微微一震,甚以为自己听错了,抬了眼皮,却对上一双宛若星辰般的湛亮眼眸,直勾勾地看着他,献宝似的,讨好意味十足。

  喉间有些痒,贺凛衣袖下的粗粝指腹下意识来回摩擦一瞬,嘴里便忍不住应了声。

  晏明月露出笑来,眼眸眯起弯月一般的弧度,起了身便道:“王爷来榻上躺着吧。”

  女子尺寸的贵妃榻贺凛躺上去显得有些狭窄,身下是温软的绒毛软缎,鼻腔里却是晏明月身上若有似无的幽香,沁如心脾,令人有一瞬恍惚。

  她这是又有了何想法,要用如此温软的态度待他,还是君衍侯的信中与她说道了什么,令她转而动了别的念想。

  她若想要什么,又何须这般曲意讨好,仅是一个笑,一句话,他便巴不得倾尽所有将她想要的都捧到她眼前。

  贺凛心中揣摩着晏明月的意图,带着温热的指尖按在了他的太阳穴上,力道重缓有度,倒当真有几分手法,只是不知她是何时习得这些,习此手法时,又是为了谁。

  神经在晏明月娴熟的手法下逐渐松弛下来,贺凛眉心微微舒展,竟叫人生出几分若时间能停留在此刻,死而无憾的意想来。

  正当此时,头顶却传来了女子带着试探意味的柔声:“王爷今晨答应妾身的事,可是当真作数?”

  贺凛猛地睁眼,眼底布着深沉浓重的阴霾,短暂而缥缈的美梦在这一刻惊醒,动了动唇,暗哑道:“作数。”

  晏明月露出喜色,下意识收了手,身子不由往前倾去,凑近了几分,迫不及待道:“那三日后可好,三日后王爷可有空闲带妾身前去参加宜武拍卖?”

  贺凛一愣,方才的阴沉转而化作了茫然,怔愣看向雀跃不已的晏明月,好一会才不确定道:“今晨你要本王答应的请求,是想……让本王带你去参加拍卖会?”

  晏明月眨了眨眼,重重地点了头:“是啊,王爷一言九鼎,既是答应了妾身,可不能反悔啊。”

  贺凛深黑的眸子里讶异更甚,又有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翻涌而上,心尖似有什么炸裂开来一般。

  良久之后,他不可抑制地失了笑,唇角勾起浅淡的弧度,不知是在欣喜,还是在笑话自己:“再按一会,本王自不会反悔。”

  第15章

  宜武拍卖是晏京城中稀有货物的主要流通方式,每七日便有一场拍卖,里头时而拍出价值连城的宝物,也时而有些外域来的奇小玩意,传闻先帝在世时,也曾出宫微服前去拍到过一些好东西。

  不过晏明月前世未曾去过,因着宜武拍卖人流杂乱,既有晏京的名门贵族,也不乏倒卖货物的外来人士,大多是男子出没其中,女子自是鲜少独自出现在这复杂繁乱的地方。

  晏明月一介女流,若要直接前去,恐怕还得暴露了身份弄得人尽皆知,如此便有些不妥了。

  但贺凛愿带她前去,便省去了不少麻烦,有贺凛同她一道,也能安全许多。

  晏明月手上动作未停,很快静躺着的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垂眸一看,贺凛似乎入了睡。

  他疲乏多日,如今倒像是放下了一桩心头大事一般,睡得安稳。

  晏明月缓缓收了手,起身拿过一张毛毯,动作轻柔地盖在贺凛身上,自贵妃榻前悄无声息地又看了片刻他安静柔和的俊颜,这才轻手轻脚起身离开了侧厅。

  *

  两日后,晏明月吩咐银翠前去布庄制的衣服竟已有了成品,倒是动作利索。

  银翠一早便去将衣服取了回来,余下的几件这几日也会6续送往府上。

  这些衣服本是为着同贺凛一同前去东岭所制,可眼下贺凛还是不愿带她同行,晏明月心里放心不下这事,兴许其中有什么她所不知的误会,此事还当同贺凛说道清楚,避免两人之间再生隔阂。

  命人备了些点心,晏明月便带着衣朝着临枫苑书房而去。

  守在门前的依然是前几日的侍卫,此番侍卫倒是待晏明月恭敬了许多,垂头请安后便自觉地进了屋通报。

  “王妃,王爷让您进去。”

  晏明月微微颔,抬腿迈开步子入了书房。

  屋内贺凛手中拿着折子,深邃眉眼中带着几分专注的凝重,闻见晏明月进屋的动静,定了一瞬还是抬眸看了过去。

  晏明月一见贺凛投来视线,下意识抿嘴露了笑,温软的笑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脚下步子加快,几步走到了书案边:“王爷在书房大半日,劳心费神,用些糕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