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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面牵着提绳,还一面是同棠钰的戏偶说话的,棠钰也一面牵着提绳,让戏偶动起来,一板一眼道,“多谢热情,却之不恭。”
6冕诚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这才抬起头来看她,笑嘻嘻道,“三嫂!
我三哥在哪里捡到你的!”
棠钰顿了顿,忽然想,应当是莞城……
不过,那时的记忆算不得好。
外祖父和爹娘过世,她和陈倏逃到郊外,天寒地冻,陈倏着烧。她也是听太奶奶说起,陈倏家中遭逢变故,才来投奔她外祖父的。但外祖父这里也遭逢了变故……
棠钰垂眸。
外祖父谨慎,在莞城的时候都未同周遭说起过女儿嫁到淼城,所以舅舅带她逃回淼城。莞城中都以为他家遭了火灾,剩下的人搬走了,却不知去了何处。
而在回淼城后不久,还是有人挨家挨户盘查,正好有挑选宫女入宫,舅舅借此让她躲避,但宫中的嬷嬷看中了她,将她带到了京中,她一晃入宫十余年……
“三嫂?”
6冕诚又唤了声。
棠钰敛起思绪,淡淡道,“是很早之前的事了,记不大清了。”
“哦~”
6冕诚起哄。
不过棠钰没有说,6冕诚也没有再多问,两人又继续拎起提绳开是玩戏偶。
棠钰想起陈倏同他说起的魏昭庭的事,目光落在6冕诚的‘小霸王’戏偶上,轻声道,“小霸王,你家中祖母身体可康健?”
‘小霸王’应道,“身体康健,胃口也好,还能爬山,你呢?”
‘小家碧玉’看了看他,6冕诚的注意力都在戏偶上,并未察觉,棠钰道,“我家中祖母眼睛不怎么好,在桃城看大夫,我最大心愿就是她能看见我,我也能陪着她,如意顺遂。”
“有时候关心我们的人,关心的方式会不同。有人亲切,有人温厚,有人严厉,有人是藏在字里行间里,还有人不说,有时候,不要看对方天花乱坠说了什么,要看对方做了什么……”
6冕诚这才抬头看她,她则是看着6冕诚手中的戏偶继续道,“我祖母患了眼疾,看不清很久了,陈倏辗转寻了人,祖母的眼疾在好转,他又自己来了桃城,诸事亲为,对关心的人,他一直守着,譬如怕对方一人不妥,明明大夫嘱咐过不能饮酒,还是陪他一道,怕他吃亏……”
6冕诚手中微顿,棠钰继续,“前朝后宫从来都不是风平浪静的地方,帝王家换了谁坐都一样,因为有人要逐利,有人要求名,就会各存心思,各有手段上位。阿谀奉承的有,落井下石的亦有,表面上看着恭维,实则借机为自己谋利,过河拆桥的更多。”
“三嫂?”
6冕诚沉声。
棠钰拎起手中的戏偶,6冕诚看去,棠钰道,“就像这个戏偶,它会以为它在演自己的人生,但其实,都是旁人准好的本子,让它照着本子走。”
6冕诚噤声。
棠钰最后道,“陈倏没同你说起过吧,魏侯让歌姬在你酒水里下了东西,想同6家联姻。陈倏留你在太奶奶这里几日,是怕你同他一道,路上再有变故。”
6冕诚诧异。
棠钰又道,“他当你是弟弟,所以处处护着你,太奶奶也是,但在我看来,你并不是孩子了。你要自己学会看人,识人,保护好自己和祖母,不能永远活在长辈和兄长的羽翼下。人心险恶,他们不能陪你走完所有的路,但是你可以让他们宽心。”
棠钰抬眸看他,温和笑道,“见明,你很聪明,你知道怎么哄老人家开心,和你在一处的时候,旁人都很开心。那能不能在开心的同时,也让他们安心?”
棠钰放下提现戏偶,轻声,“你觉得一个人很好的时候,多想一想,他为什么要这么好?觉得一个人总说一番话的时候,也多停一停,他为什么总提这番话?我早前见过的人里,有些人的话是要反着听的,缺什么,才会标榜什么;也见过一腔热忱,付诸东流的。见明,诸事三思而后行。”
……
稍后,陈倏扶了太奶奶出来。
马车都已经备好,因为往不同的方向去,所以都不同路。
陈倏上前同6冕诚相拥,“回京之后……”
陈倏话音未落,6冕诚低声道,“我知道了,三哥,我会谨言慎行的。”
陈倏意外。
6冕诚又上前同老夫人相拥,“太奶奶,你说的,我都记得了。”
老夫人温声,“你惯来聪明。”
末了,6冕诚又上前同棠钰相拥,“三嫂,我走了!”
棠钰意外。
陈倏眼睛都直了,“喂,你注意尺度!”
6冕诚哈哈笑起来,“走啦,太奶奶,三嫂!”
6冕诚踩着脚蹬先上了马车,陈倏目露不舍,6冕诚在马车中朝他们一直挥手!
待得6冕诚的马车走了,陈倏才扶了老夫人上马车,“丰城不远,别着急赶路,太奶奶路上注意身子。”
老夫人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棠钰,“有时间,带阿钰来丰城。”
陈倏一面应好,一面伸手揽过棠钰,“知道了太奶奶,我们抽空来。”
棠钰也上前,老夫人握了握她的手,轻声道,“好孩子,替太奶奶好好照顾长允。”
棠钰回头看了看陈倏,朝老夫人微微点头,“我知道了,太奶奶。”
老夫人这才欣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