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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可以不是他的表兄,但一定是他必须效忠的储君。

  为了一个崔樱,值得跟将来的君王对着干吗?

  在与贺兰霆沉默较量的视线中,权衡利弊,在被愤怒冲昏头脑之前,顾行之彻底清醒过来,纵然他胸口还堵着一口气,还是选择弯下了他的脊梁,“殿下。”

  在睫羽阴影的遮掩下,顾行之眸子里眼神闪烁,不经意地露出一丝阴狠,“请殿下,恕我失礼。”

  他没等来贺兰霆的回应,余光扫见对方负手背过身,站在了一棵树下,满地都是掉落的半红半褐的荚果。

  他仿佛对那棵树情有独钟,还伸手拂了片枝叶,接着又收回手。

  贺兰霆:“想回朝堂吗。”

  顾行之敏锐地竖起耳朵,“什么。”

  贺兰霆背对着他,手指捻着一颗红豆,缓缓将它挤破、碾碎,他轻描淡写道:“孤问你想不想回来做官。”

  顾行之:“当然。”

  他说完,反应过来,紧盯着贺兰霆问:“这是什么意思,我说怎么今日请我一聚,原来是因为这个。怕不是,殿下想拿官职做交换,让我对崔樱的事就此算了?”

  出乎意料的,贺兰霆竟然没有反驳。

  “你可以这么想。”

  贺兰霆微侧着脸,余光斜视皱眉的顾行之,不顾面色惊变的他道:“要官职,还是要崔樱。你自己选。”

  第8o章

  贺兰霆给出的条件极富诱惑力,且让人无法拒绝。

  这其实很好选。

  顾行之是顾家幺子,他从生下来起点就高过许多人。

  他父亲是将军,他阿翁是武侯亦是掌管军事的太尉大臣,他也霸道,也会争,他在同僚和同龄子弟中相当自傲,但他有自傲的资本。

  他从没觉得自己缺过什么,有时就连官职他其实也没那么在意。

  因为身处权势中,得来得太过轻易,他相信今后他的成就他的官职还会比他父亲还要高。

  因为一直拥有,所以当失去时他很难反应过来,也很难接受自己居然会被暂时革职在家赋闲,对外还不得不保留颜面,让人知道他还会得到提拔。

  他体会到了掌握权势,和失去权势的滋味,即便身在顾家,他是顾行之跟顾府君之间也有很大区别,家里人对他的态度,和下人周围人对他的态度都不一样。

  这就是现实,他头一次尝到这样失败的滋味当然不甘心,可他又不想腆着脸去请父亲、阿翁帮他把官职要回来,他自傲的心气更不想去求自己的表兄再给自己一次改过的机会,于是一直僵持到现在。

  贺兰霆让他自己选,顾行之除了感觉到被冒犯,被轻视,同时也感觉到了自己对权势的渴望,他当然要选官职了。

  崔樱算什么,那不过是个人尽可夫被人占有过的女子,没了崔樱,他还可以娶别人。

  可在说出口的那一刹那,顾行之还是稍微犹豫了下,他问:“若我要官职,崔樱会怎么样。”

太子会把崔樱接过去,给她个名分吗?

  如果他们在一起,顾行之的心里头又觉得膈应,他不知是放不开,还是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偏执在里面。

  他很私心地希望,自己有权势又官职,贺兰霆也得不到崔樱,他想要两样都占。

  谁叫他的表兄以这种卑鄙的方式逼迫他选择呢?他这么想都是人之常情,也不算过分吧。

  顾行之话里意犹未尽,贺兰霆又怎会不知其意,但他没有告诉顾行之他心里的想法,坐高位的人心思缜密是不会让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的。

  他今日能让顾行之过来,跟屈尊降贵的跟他谈崔樱的事,就是一种破例。

  他为什么做到这种程度,不是因为他对崔樱有情,而是看在崔樱为他付出做到这种程度的份上,他才愿意出手。

  谈崔樱已经是极限,更何况是顾行之推测他目的,那绝对是不可能的。

  哪怕他是顾家的子孙,在他面前,他就是臣子,臣子不得违逆君,否则他的价值在哪呢。

  贺兰霆沉着地反问:“你觉得呢。”

  他把机会给了顾行之,“还是你有什么好的提议。”

他特别指出,“毕竟跟她有婚约定亲的人是你,她才是你的未婚妻。”

  顾行之不可避免地被贺兰霆气定神闲的姿态和话语激怒,不过这回怒也是怒在心中,只有少许表现出来。

  他冷嘲道:“那依我的想法,自然是想让这不知羞耻的女子受到该有的惩罚,我就这般退亲岂不是便宜她了,等去了崔家再跟他们商议个补偿的法子出来。这是她亏欠我的,我要让崔家加倍奉还。”

  贺兰霆目光幽深,好似一片虚假宁静的湖泊,他没什么温度地道:“那就是暂且不谈退亲的事,是么。”

  “她与我一日还有婚约,就一日是我顾行之的人。”

  “随你。”

  顾行之不掩诧异。

  贺兰霆看上去根本不在意他们退不退亲,“你只要记住,今日孤予你的东西,都是你亲自拿崔樱向孤换来的,目前来说,她值得这个价值。”

  他正面对着顾行之,雍容踱步到他跟前沉稳平视,用一种让他足以气急败坏却毫无办法,游刃有余的态度,颇为讽刺地道:“孤和她也并非你想的那样,与情爱没什么关系,但你偏要这么想,孤不会拦你。你跟她的亲事如何,她嫁给谁,孤并不在意,只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