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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贺李氏的笑容敛了敛:“夫君此话差矣,她在宫中时不回府中,尚说得过去,但出宫后自成一府,摆明了仗着陛下宠爱无视宗族,说什么长姊?若不是她,那日我也不会在众人面前被荣贵妃如此奚落!”

  贺蓉轻声道:“母亲说得极是,我贺家娘子,用的都是族谱上的排序,得翠华葳蕤之意,唯有她一人得日月昭昭之意,此番既自出了门户,也说不上贺氏嫡长女。”

  若放在以往,心里有诸多抱怨,贺蓉是万万说不出这番话的,但今时不比往日,圣旨一下,贺蓉在家中的地位自然不同。

  贺东青又怎不知这母女两的意思,若真将明熙除去族谱,那么贺氏嫡长女的位置非贺蓉莫属。不说贺明熙会如何,早逝的贺顾氏的正室之位也有待商榷。顾氏虽在南梁颇有势力,但在大雍不值一提的,若族谱不承认了贺明熙的嫡长女之位,那么贺顾氏的正室之位,也是可有可无的。

  贺东青长叹一声,软声道:“蓉姊的侧妃之位是陛下的旨意,明熙出府而居也是陛下的旨意。今日这个德字,虽是给蓉姊的,但何尝不是陛下对明熙与贺氏的恩宠?”

  贺菱抿了抿唇:“父亲自是不知,如今陛下颇宠爱殿下,王二娘子的正妃之位是殿下自己定下的,想必侧妃的人选,也有殿下的手。”

  贺东青微微眯起了眼眸,眼中划过一丝异样:“如此说来……明熙这是不得殿下心意了?”

  贺蓉轻笑出声:“听闻太子妃与侧妃人选,都是贵妃娘娘与太子殿下一起拟定的,陛下又对殿下百般依顺,若她得殿下心意,哪里会有女儿什么事?”

  贺东青目光闪烁,笑道:“小娘子家的,知道的倒是挺多,不过能看清情势,才是我贺家的好女儿。若放在以前,谁舍得将家中嫡女嫁到皇家去,可今时不同往日了。我贺氏自南北分了家,也……总之,你也比明熙适合宫中。”

  贺李氏笑道:“女儿自幼得我亲自教养,自然不会差到那里去,总比那些没教养的……”

  “夫人慎言!

不管如何,都是宫中长大的娘子,绝非你能随意编排的!”

贺东青的脸色越的不好看了。

  贺蓉看贺李氏脸色铁青,忙道:“母亲还是不要说得好,省得父亲又说我们无事生非。”

  “阿姊说得是,往日里父亲总是夸赞她,光明正大,性情磊落。那日我们可是亲耳听见太子殿下对王二娘子说,贺明熙当初对他很是厌恶,素日里恶言相向,好几次拔刀相向!

可见父亲说得对呢……”

贺菱抿了抿唇,不屑一顾道。

  贺东青倒吸了一口气,虽知贺菱说得不尽不实,但按照以往的推断,也该当真有此事,虽说贺蓉为侧妃一事是贺东青一手促成的,但当初即便有心去求,但并未报多大的希望,毕竟若是明熙自己若愿意为妃妾,陛下也不见得会阻拦,何况她与太子在阑珊居相处近三年,只怕两人多少还是有些情意的。

  贺东青一直不曾提起私自求了陛下的事,就是因为贺蓉为侧妃这事,那时陛下不曾松口。当初只当贺蓉这条路已经走不通了,但好歹还有明熙那条路,这才没有专门去阑珊居接明熙。若能跟着太子銮驾前来,贺家这侧妃之位,也是跑不了的。但怎成想,太子殿下竟也独自来了翠微山,甚至将明熙独自撇在阑珊居里。

  贺东青见此,本以为与皇室的姻亲,将也无望了,怎成想到了后来竟是得此殊荣。一个‘德’字,可不光是表面上的意思了。

  “罢了,闲话休说,既已是下旨赐婚,你们也该适合而止!”

  贺李氏脸色稍霁,对贺蓉道:“蓉姊莫要胡思乱想了,是谁总该是谁的,这段时日母亲会好好给你调理调理,定让你将那些人都比下去。”

  贺蓉羞怯道:“母亲……”

  第49章第二章:朱颜那有年年好(21)

  夜半时分,留政园寝院还亮着灯。

  自午后接过圣旨,留政园可谓门庭若市,人来了一波又一波,直至傍晚时分,众人见太子很是疲惫,不欲留宴,这才散去。

  在这之前,皇甫策已收到了许多拜帖,但大多都是闲职或没有职位的世家子,态度暧昧,更多是权衡。今日这道圣旨下后,来得却是真正手掌朝政的大臣,众人的态度与那日十里亭的拥簇也有不同。

  一整日的喧闹,总算平静了下来,亭内的地龙烧得很旺,但因四周没有遮拦的缘故,亭内没有多暖和,皇甫策倚着长栏,望着漆黑的夜空,面上茫然,眉宇间疲态尽显,温润的眼眸望着远处,可没有任何东西映照在眼中,似乎整个人都空洞洞,毫无生气。

  韩耀垂着眼眸,轻吹着茶盏:“今日算是得偿所愿了一半,殿下为何郁郁不乐?”

  “人说,花无百日红,却也是。这青梅才开几日,竟谢了。”

皇甫策闭了闭眼眸,哑声道,“贺明熙从始至终都不曾来翠微山,从始至终不曾参与群芳宴,或是根本不知道还有此事。”

  “殿下不喜,谁会自讨没带她来?”

韩耀放下茶盏,侧目望向皇甫策,“怎么,区区小事何至于如此耿耿于怀?”

  “阿耀,你还是那么了解我,总也知道那里最软,总也知道我的放不下。你为何不容贺明熙?她阻了你的路吗?”

  “殿下莫想岔了,这世上的事,大多无从选择,不朝上走就万劫不复,只要她站不到上面,哪会阻谁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