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回 王镕修仙失成德 王衍游戏玩亲征 (第1页)
上回书说到,吴国王杨溥,蜀国皇帝王衍,南汉高祖刘陟(刘岩),也连番劝进,惹得本来无心称帝的李存勖,也雄心勃勃,想做起皇帝来了。
独有一个唐室遗臣,闻知此信,大为不然,竟自晋阳赶到魏州,当面谏阻。
此人是谁?原来就是河东监军宦官张承业。
张承业一直竭诚侍奉晋王,凡晋王出征,所有军府政事,一概委托张承业处置。张承业劝课农桑,贮积金谷,收养兵马,征租行法,不宽待权贵,因此河东军政肃清,粮饷不乏。
刘、曹两太夫人,非常重视张承业,有时张承业忤逆李存勖的意愿,两太夫人必痛责李存勖,令他听从张承业。李存勖加授张承业为左卫上将军,封燕国公,张承业皆固辞不受,终身只自称唐朝时的宦官官职。
这时诸臣劝进,晋王已为所动,张承业听说,来到魏州当面劝谏道:
“我王世忠唐室,历救患难,所以老奴事大王,至今已三十余年,臣尽心尽力,为大王聚积财赋,招兵买马,誓灭朱梁逆贼,恢复唐朝宗社。今河北甫定,朱氏尚存,大王乃遽登大位,实与前时征伐初意,殊不相同,天下人说大王自相矛盾,必致失望,尚有不因此解体么?今为大王计,最好是先灭朱氏,为先帝父子(指唐昭宗、唐哀帝)复仇,然后求立唐室后裔,然后南取吴,西取蜀,扫清宇内,合为一家。那时功德无比,就使高祖、太宗,再生今世,也未能高居大王之上,大王让国愈久,享国愈坚,老奴并无他意,不过受先王大恩,欲为大王立万年基业,请大王勿疑!”
李存勖徐答道:“七哥,这事原非我意,但众志从同,不便相违,奈何?”
张承业知不可止,忍不住恸哭道:“诸侯血战,本为唐家,今大王自取,不特误诸侯,兼误老奴了!”
遂辞归晋阳,竟郁郁成疾,不久即卧床不起。
李存勖闻张承业得病,一时也不愿称帝。
唐天佑十七年,公元92o年。
却说赵王、成德节度使王镕,从十岁时,就接任成德节度使,弹指一挥间,已经三十八年了。
自从他高祖王廷凑占据镇州,到今年刚好满一百年整。而如果从王廷凑的养父王武俊算起,王家统治镇州已经一百四十年了。
这一百多年来,王家割据镇州,已经六代了,先后有九人出任节度使,虽然对朝廷屡次抗命,却总能化险为夷,一直得以保境安民,因此深受百姓拥护。
唐朝末年,天下大乱,镇州王家的势力已经衰落。王镕的父亲王景崇,讨伐黄巢时,英年早逝。当时王镕才十岁,刚刚继位那些年,可以说群狼环伺,十分凶险。王镕,自小生在富贵人家,受到良好的教育,举止从容,神态安详,仪表堂堂。当时他并没有什么抱负,也没有什么能力,所幸晋王李克用,梁太祖朱温,对他都是刻意拉拢,并没有遇到真正的危险。
梁太祖朱晃(朱温)晚年,图谋镇州,王镕又得到晋王李存勖的援助,峰回路转,得以高枕无忧。
王镕一向不太过问军政俗事,一般都交给幕僚,自己住在深宅大院,跟美女享乐。
自晋王夺取卢龙、天雄(魏博)后,镇州更无外患了,他不免居安忘危,日思淫乐,乃大力修建赵王府,营造亭台楼阁,务要雕梁画栋;修建园林水景,必须曲径通幽。又广选美女,陪伴左右;精挑玩伴,日夜游戏。
他又宠信方士王若讷等,在西山修筑宫殿,炼丹制药,求长生不老术。不仅修道求仙,他也念经拜佛。佛道二教,他是兼收并蓄。
每一次出游,总是让美人拿着绫罗绸缎,牵引而上。既入离宫,流连忘返,往往几个月才回镇州城中。每次出游,文武官员及随从亲卫,经常有一万人之多,花费巨万,百姓苦不堪言。
这王镕,居然变成了第二个高骈、刘仁恭。可是他的生平,根本没有高骈的显赫功劳,甚至也比不上刘仁恭经历丰富。
从此,王镕不理政务,深居简出,一切大小事情,皆委任行军司马李蔼、宦官李弘规、石希蒙三人。
宦官李弘规与李蔼交好,二人互相勾结,得以专权独断,肆意妄为。
而另外一个宦官石希蒙,长的俊俏,又善于拍马屁,谄媚入骨,更受宠幸,曾经与王镕同卧起,俨然一朵后庭花。
这一天,王镕从西山回城,路上,夜宿鹘营庄(平山),计划明日回城。
偏偏石希蒙侍宠撒娇,又要王镕多留几天,再去他处游玩。
宦官李弘规进谏道:“今天下强国,莫如晋国,晋王尚常常上战场,亲冒矢石,与梁军作战。今大王却把所有军费开支,都挪用来修筑离宫别院,经常游山玩水。而且,天下动荡,人心不稳,大王却常常外出游玩,旬月不归,倘使有奸人叛乱,占据城池,闭门不纳,试问大王将归依何处?”
王镕闻言,倒也颇知戒惧,急命还驾镇州。
偏石希蒙从旁阻挠,说“李弘规无中生有,危言耸听,无非是为了向外人夸耀,说他才是当家做主的人。他这样调拨大王和军队之间的感情,若是传出去,军心就涣散了。”
王镕听了,果然对李弘规不大高兴,决定再玩几天,不肯马上回归。
又过了两天,王镕、石希蒙还没有回去的意思。
宦官李弘规大怒,竟叫李蔼派亲军大将苏汉衡,率兵全副武装,直入庄中,拔刀逼迫王镕道:“军士连日奔波,已疲惫了,愿从赵王回城!”
王镕尚未及答,李弘规又道:“石希蒙鼓动大王玩物丧志,罪在不赦,请杀之以谢众将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