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页 (第1页)

作者:且醉风华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兰雍微微一笑,唤了一声:“裴立。”

  身着玄衣的男人便将手上红色的木盒放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来时在门前拾到的。”

兰雍款款走了回来,站在桌前,伸出手,指尖轻敲盒盖,笑意轻然地说了四个字,“物归原主。”

  言罢,不再多言,转过身在李家人的恭声目送中,径直走出了院门。

  过了一会儿,李彤儿跑到大门口确认外面已经没人之后,才关了门急急跑到东侧第二间房门外,伸手敲了敲门。

  “雪姐姐,人走了,你出来吧。”

  顾微雪打开房门,皱着眉头走了出来,下一刻,她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院中的石桌上。

  “吓死我了,”

李彤儿一边跟着她往院子里走,一边咋舌道,“长乐王果然不是一般人,他不过淡笑着看我一眼,我这头皮就直麻。”

  顾微雪一言未地走到石桌边,伸手打开了木盒——

  劣玉马依然静静躺在里面,同她送去王府时并没有什么两样。然而当她打开第二层时,却在鹅卵石下面现了一张纸,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两个名字。

  李夫人一看便明白了:“最近都中布行盟会的七个议事席上空了一位,你姨父因为做出来的这批布很得客人赞许,所以呼声很高。若不出意外,月底便会在他和这个龙老板之间投票决出一位补上去。”

  顾微雪略略一忖,问道:“就是这回盛家人买的那种布?”

  李夫人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

  顾微雪沉吟了片刻,恍然,却良久无言。

  ***

  李木堂从大牢被放出来后,顾微雪便算是放下了这件迫在眉睫的急事,开始转而在城中寻起了她师父。

  然而,又是整整两天,她却半点消息也没能打听到,没有人见过他。她甚至还去了公主陵询问守陵的官兵,得到的答案依然是没有人见过那个鹤白须的老人。

  李彤儿陪着她往回走,也能感受到自己表姐打从心底里溢出来的失望和遗憾。

  “雪姐姐,你也别多想了,”

她说,“也许你这个忘年之交只是暂时离开了,将来你们未必没有机会见面的啊。”

  顾微雪忽然停下了脚步,望着前方正迎面走来的三两个身着统一服饰的年轻女子,兀自凝眉作忖思状。

  李彤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旋即了然一笑,主动解惑道:“哦,她们是司明的女官。”

  “女官?”

顾微雪转过头,面露讶色,“女子也可以为官么?”

  “只有北星都和金羽都可以。”

李彤儿说起来也有些骄傲之色,“不过金羽都的女官只仅限于宫中女傅之职,而咱们北星的女官分为三种。除了同样的女傅之职外,还有一种是内宫各造办处的主事,以及最后一种——真正的朝廷命官,自司明准入,最后理论上可以官至司明主这样的正二品,是可以直接参与政事的。嘿嘿,不瞒你说,其实我原先也想拜姨父为师求学,将来考进司明做女官的,不过我爹娘不许,说家里就我一个孩子,只盼着我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就好。”

  顾微雪听着,微微笑了一笑:“他们也是担心你,尤其经过这次姨父的事,可见那些权势派系有多么让人防不胜防,就是平民百姓也难说几时便会被卷进去。这世上,再没有什么比岁月安稳最幸福的事了。”

  那三两个女官手上拎着小包袱,说笑着从顾微雪两人面前走过,离顾微雪最近的那个经过时说了句:“没想到这回两位王爷的手谕倒是下得极快啊。”

  嗯?顾微雪不觉有些好奇。等到她和李彤儿经过北城街时,两人忽然在告示牌上看到了一张盖了朱砂红印的刑部告示,待钻进围观人群里看清了上面的内容后,两人不由俱是一怔。

  ——原府都衙门的府尹段正及其下属因贪赃枉法证据确凿,将于十七日,也就是今天酉时在西刑场斩示众。

  “才断的案子,这么快便下令要当众斩五品官啊,”

旁边有人议论道,“这两位辅政王看来对眼皮子底下的贪官下手是丝毫不留情啊!”

言语间颇有些拍手称好的赞许。

  李彤儿也是很激动的,拉着顾微雪便道:“雪姐姐,我们也去看看,这个贪官陷害我爹,活该!”

  顾微雪这时也意识到,刚才那个司明女官所指的应该就是这件事。斩示众,这四个字她从前在那些话本上也看了不少,每回上头描述那些罪有应得之人猖狂了半天最后得以伏法时都很是让人觉得痛快,所以她觉得完全能理解李彤儿这时的心情,其实自己当初帮着李家向长乐王府告状,本也是希望某些人得到应有的惩处。

  两人便随着不少去看热闹的人涌去了西边刑场,此时那里也已经聚了好一些百姓。

  两个人在人群里站了一会儿,忽听有人喊道:“出来了!”

  顾微雪探着视线望过去,果然有一队官兵押着数个身着囚衣的人走上了行刑台,她看向走在第一个头有些灰白,看上去还有几分文气的中年男人,心想那应该就是段正。不经意再往后扫了一眼,却倏地一愣,那跟在后头的不是她当初忽悠的那个陈衙役么?居然他也……

  “雪姐姐,你怎么了?”

李彤儿见她面露惊诧愕然之色,便奇怪问道。

  “没什么。”

她摇了摇头。虽然只是陌生人,可想到不久前自己还和这个人面对面喝过茶说过话,此刻对方却跪在了行刑台上等死,还是……有些难以形容那种微妙的复杂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