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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墨宝非宝返回目录加入书签

  果然如她推测的,一进门,就听得楼梯间里回荡着无线电的歌声。厨房门口,有两个人影,是谭庆项和培德对坐在餐桌旁,轻声聊着天。

  厨房餐桌上铺着两张报纸,上头扔着一叠解剖素描。

  &1dquo;这是你的?”沈奚有了兴,看到最上头的一幅人类大脑的横切面素描。

  先前在欧洲,医学解剖并不受欢迎。今年大流感开始后,欧洲人为找到病因才开始了系统的医学解剖研究。她没想到谭庆项会这么早涉猎这个。

  &1dquo;是侗汌留下的,”谭庆项说,&1dquo;他在英国时自己画的。”

  沈奚坐下,一张张看着。

  除去那张大脑横切面,余下都是心脏、肺腑和主要血管的素描图。全彩色的。

  &1dquo;你当初和四爷是同学吧?后来为什么又去了耶鲁?”

  欧洲心脏学展最快,没道理读博士去美国的。

  谭庆项默了半晌,说:&1dquo;那年侗汌一走,我只想着离开北京,随便去一个地方都好,唯独不能回伦敦。伦敦是我和侗汌认识的地方。”

  原来是因为四爷,她明了于心。

  谭庆项又说:&1dquo;后来和侗文通信,知道他心脏不好,就想着还是要替侗汌照顾他,于是毕业后就回来了。”

  谭庆项似乎不愿再谈,起身穿上围裙说:&1dquo;给你留了晚饭,你收拾一下餐桌。”

  &1dquo;是年糕吗?”这可是谭庆项最拿手的菜。

  &1dquo;想得美。”谭庆项把蒸笼打开,是灌汤包。

  好吧,灌汤包也好吃。

  饭后,沈奚等到十一点多,傅侗文也不见人影。

  洗过澡,她在床上看书。

  这间卧房越来越像傅家老宅,万安是个念旧的,自作主张地按着他的印象,今日换灯盏,明日换花瓶的,到如今,竟把床帐也都挂上了&he11ip;&he11ip;

  门忽然被推开。

  她立刻抱住枕头,就势滑下身子,趴到床上装睡。

  入耳的脚步声很轻,床帐被掀开。黄铜挂钩撞上床头,叮当几声响。

  鼻端,有香气飘来。

  &1dquo;你再要睡,排骨年糕就没了。”他轻声道。

  沈奚立刻睁眼,见他半蹲在床旁,右手里端着一盘排骨年糕,惊喜之余,马上翻身坐直,接了他手里的盘筷:&1dquo;你特地去买的?”

  &1dquo;听说你晚上想吃,就去买了,”他说,&1dquo;也是巧,我四弟爱吃这个,你也爱吃。”

  &1dquo;在上海吃的最好的东西就是它了,”沈奚悄悄说,&1dquo;楼下有时有卖宵夜的小贩,炒的最好吃,比饭店里的还要好。”

  傅侗文一笑,轻敲她的额头:&1dquo;更巧了,他也如此说过。”

  两人笑着聊着,分享这一份排骨年糕,等吃完,又相伴到洗手间去刷牙洗脸,仿佛一刻都舍不得再分开。到回来,傅侗文也没睡的打算,和她一左一右地倚在床头轻声闲聊。

  慢慢地,就聊到过去傅家请过的洋先生。原本是打算让先生教授少爷们学洋文,后来现这群少爷既惹不起也管教不得,最后就成了傅家的一个活人摆设,偶尔被少爷们逗得说两句洋文,被戏称为&1dquo;洋八哥”。傅侗文自幼和各国领事馆的大人们来往多,学得早,后来四爷的洋文都是跟着他来学的,四爷走后,他又教五爷。

  &1dquo;清末的课本很奇怪。一页十二个格子,横三,竖四,”他食指在掌心比划着,&1dquo;每个格子讲授一句话,格子里的第一行是中文,第二行英文,第三行就是中文译文了。”

  &1dquo;中文译文?”沈奚英文在纽约学的,没见过这种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