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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毕竟是诡门前门主看中过的人,就算心有不甘,但到底识大局,干脆趁着宫中甄选舞姬,混入了宫中。短短数载,便从一介舞姬,混成了乐坊的司舞。如今人也敬称一句,扶疏姑姑。

  柳扶疏见这些年聆音将瑰色展得如日中天,再加上随着年龄的沉淀,她虽对聆音依然没有好脸色,不过却像是要证明自己也很有能耐一样,将瑰色在宫廷中的事务处理得井然有序,也很配合聆音的指令。

  聆音自然不会对诡门前门主的旧部赶尽杀绝。也因为这点,她离宫后不久,便将自己手中掌握的大半瑰色的势力都交到了柳扶疏的手中。

  只不过,对柳扶疏到底尚有些忌惮。

  当穿着水袖舞衣的柳扶疏,将手底下的舞姬训练完,回到居住之后,便看到虞聆音鸠占鹊巢,姿态娴雅地坐在那,拿着她珍藏的冰裂纹茶具泡着茶。

  柳扶疏向来温温和和,难得面上了现出几分凶神恶煞的模样。

  聆音神色宁静。她泡茶自有一套功夫,行云流水一般的手法,看得人眼花缭乱。更何况,聆音的容貌上佳,白如玉的手指,翻飞在带着如同完美的茶具间,看着更觉得是享受。

  柳扶疏看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眼前之人是不请自来!

还挑了她最名贵的茶具泡茶!

  冰裂纹茶具,其纹片如冰破裂而得名,她的这套茶具裂片层叠达了十余层!

她原先看着聆音的动作觉得是享受,清醒过来后,生怕聆音将她的茶具磕着碰着,毕竟这个茶具欣赏价值大于实用的价值。

  她再定睛一看,聆音所泡的茶,乃是她花费了极大工夫才弄到的一两御贡君山银针,一时瞪大了眼睛,道:“虞聆音!

你不请自来也便罢了!

竟给我这样大的一份见面礼。”

  她对聆音从来就不假辞色,反应过来之后,便上前自取了一个茶杯,品了一口。

  火候掌握得恰到好处。

  她的脸色才缓了缓,道:“你来此干吗?宫外的事情还不够你忙活啊,还想来宫中掺和一脚?”

  聆音眉峰岿然不动,此刻手头依然不紧不慢地泡着茶,淡淡道:“故地重游,自然是要了解一番。若是两头摸黑,背后反而遭人暗算了也说不准。”

  柳扶疏假仁假义地叹了一口气,道:“三年前你来宫中,宫中可是刮起了腥风血雨啊。如今你重踏故地,又不知道想算计谁。晋宁宫里的那位,头风怕是要犯得更厉害了。”

  宫里的那位,自然指的是岳太后。

  岳太后这三年也没得多少好处,万安侯的行事越跋扈,朝堂内外怨声载道。

  原先,太后只是借着头疼为由避居晋宁宫,不想掺和朝中那些破事。聆音可不会让她如愿。她养精蓄锐了一年,等瑰色缓过一口气,便赠送了她一份大礼——万安侯强迫良家妇女欲行不轨之事,险些逼死了人,被人告之后还大放厥词表示自己是皇亲国戚,区区一条人命不在话下。岳太后怒气攻心之下,便真的犯了头风之症。

  再之后,岳太后延请名医入京,这其中不乏三教九流的人物。至于这些人之前是什么身份……那就说不准了。总而言之,这头风之症每每治愈,下一次的作又更加严重,如今隔三差五地便头疼欲裂不能视事。

  聆音微微抿了抿唇,不语。

  柳扶疏道:“不过你可是要悠着点,不要因为私怨,将诡门的基业毁于一旦。当年门主不想诡门在刀尖上行走,如今,我虽在宫中,不怎么管你外头的事情,也知道你现在做的诸多事情,都无异于烈火烹油。”

  “烈火烹油吗?这不过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罢了。柳扶疏呀,你在宫里躲了这么些年,胆子也躲小了不少。”

聆音笑道,还是抛出了橄榄枝,“瑰色这几年展得如何,你有目共睹。若是你想,总部有你的一席之地,何必拘囿于这区区的皇宫之中,只每天泡泡茶,训训舞姬。这可一点儿也不符合你从前的性子。你就不想闯上一闯?不管结局如何,至少可以让大家记住你轰轰烈烈的名号,而不是在宫中做一个碌碌无为的司舞。”

  “闯?瑰色这两年扩张得太厉害,导致人力跟不上,才让你想到宫内的我了吧。不过我在宫内挺好,也许哪一天就被皇帝瞅中,从此一飞冲天了呢?”

柳扶疏似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笑得灿烂,道,“比如说,你从前的宫里的那位,叫长孙舞的?现在可不是大家都要称一下主子娘娘吗。我记得以前见过她一面,还是低眉顺眼的模样。如今封了个婕妤,腰杆子也挺直许多了。”

  聆音的眉眼间一片漠然,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既然选择了那条路,我也支持。”

  柳扶疏笑得更加得意,又假作宽慰道:“宫里的有些话向来传得很难听,比如说,你出宫的那一日呢,便是长孙舞被临幸之时。也不知她是不是不懂礼义廉耻,在那样的时候公然做出勾引皇上的事情。不过这些你可别在意,宫中之人的唇舌嘛。只不过许是这些年,她到底心中有愧,虽封了个婕妤,在宫中也是过得如履薄冰,谨小慎微的。”

  “将她留在宫中,本就是亏欠于她。”

聆音的眉目间染上了一分疲惫之色,神情依然漠然,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些事,本不能强求。”

  “这不过是你自我安慰罢了。”

柳扶疏道,“有的人留恋旧情,有的人不会。说来这帝王心也是海底针,滥情得很,一边可以同人山盟海誓,另一边又让人雨露均沾,两者丝毫不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