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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一晚,没睡好的人,并不止她一个。
绍王府。
周黎蘅回家的时候很不快活。他是个天然直朴性情,不高兴很难遮掩住,起码在自己亲妈前面遮不住。
绍王妃护犊子成性,连忙问:“这是怎么了,难道在宫里还遇到你父亲了不成?”
说来周黎蘅天天进宫去,其实就为了躲着绍王爷,他们家是标准的严父慈母,他很怕爹爹抓着他考背书考问,再拎着他训斥。
其实他学习很用功,功课也很不错,但就是天然怕爹,一见绍王,背好的书都忘到爪哇国去了。
绍王可不听这种‘吓忘了’的解释,只说他是没背好,不然见了鬼也能倒背如流。
闲话扯远,绍王妃见了儿子郁郁寡欢就只道:“今日你不是躲到宫里去了吗?太后娘娘寿诞这几日,皇子们学堂里也放假,你正好跟他们玩去,怎么还拉着脸回来了?”
起初周黎蘅不想说,但搁不住母亲太会问,就一问一答的全说了。
绍王妃听得面如寒霜。
正待说话,忽然听见外面绍王一声咆哮:“你怎么不打那个混账小兔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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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夜,卫刃也没睡好,只因周黎蘅在回府前,还去找卫刃说起此事来。
一来,周黎蘅作为绍王世子,很明白的跟诸位皇子只做亲戚,而保持一定的距离,在宫里就只有卫刃这个亲近些的朋友,且卫刃的脾气是人狠话不多,从来不会乱传话,跟他说什么事儿,周黎蘅也放心。
二来,卫刃正好负责守卫皇城,宫中所有事儿也难瞒过他的眼睛。周黎蘅并不知道林姜和黛玉隔着墙听到了此事,只以为八皇子的恶意不为人知,于是特意托付卫刃,请他帮忙盯着八皇子,护着些小林太医,别叫八皇子私下害了人去。
卫刃一听就心头火气:还有这事?
心里也着实担忧,这一夜自然难以好睡。
倒是齐阳长公主睡的不错,因她回府后没有生闷气,而是直截了当对着夫君明阳伯就是一顿大不敬的输出:“我那皇兄管生不管养,一个个孩子跟跑野马似的,什么混账话都说,瞧着连外头大户人家的小厮都不如!
如今他只不理会,难道等来日诸皇子们闹出残杀手足杀父弑君的大乱子他才管吗?”
明阳伯娶到这种老婆,也是又荣耀又心累,连忙上来又哄又劝:“夫人夫人!
这话在自家也不能说啊,陛下天纵英明,圣明烛照……”
被齐阳长公主当场怼回去:“呸,你们男人就是糊涂!
难道做皇帝治国家英明就处处英明不成?譬如那朝上会做官的臣子,多少私德不修内帷混乱的?只叫人没眼看!
你们男人还觉得娇妻美妾挺美呢!”
明阳伯只有‘是是是’三字可说了。
齐阳长公主还不解气,只道:“明儿我就进宫去问问皇兄,他这儿子管还是不管?若是他只不管,我去请父皇母后来管!”
明阳伯也不敢拦着,只在旁边撸猫似的,轻轻拍着妻子的后背,以图让她消火,然后在心里祈祷夫人过了一夜后火气小些,明儿在御前可要软和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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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说次日晨起,算着皇上下了朝的时间,齐阳长公主就点车马如点兵一般,立时奔入宫中。
正好皇上下了朝在看到林长洲的谢恩书,还在畅想来日这位游弈使能寻到真正仙缘之类的好事,就听说齐阳长公主特来求见。
皇上有点摸不着头脑地允了,片刻后,就见妹妹怒气冲冲进来了。
见齐阳长公主显然粉面含怒进来,皇上先就头皮有点麻。
说来他心里真有点对这位妹妹打怵:小时候他是庶出的皇子,齐阳是嫡出的公主,身份嫡庶有别。而且太上皇女儿少,嫡女更少,且女儿不会争权夺利,危机皇位,太上皇当然更看重女儿些。凡是兄弟姊妹口角,一定大骂皇子,这简直是幼年埋下的畏惧。
皇上不由抬头揉了揉太阳穴。
其实自打疾病全消后,皇上已经不再头疼了,这只是个习惯性动作。
皇上见齐阳长公主虽则面上含怒,但对自己还是规规矩矩行礼请安,也就安心:没事儿,那得罪齐阳的就不是自个儿。
齐阳长公主带着怒气将八皇子的话都回了一遍,但隐去了黛玉林姜都听见的事儿,只说:“哼,还好是我手下女官听到了,又有蘅儿是个好孩子拦住了,否则真叫他从我院子里翻过去搅和了母后的生辰,才叫人看了咱们皇室的大热闹呢!”
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这才是皇上的脾气。
皇子们再不好,也是丢人丢在自家人眼前为好,要是让外头官宦之家的小姑娘们知道了,皇上估计会不高兴,所以齐阳长公主索性替林姜与黛玉瞒下此事。
皇上一听又是八皇子犯错,根本不当一回事,只笑劝长公主道:“那小畜生原就极不成器,朕从来都不理他的,妹妹别生气了。要不你在这儿喝会茶,朕这就叫他过来打一顿给你出出气罢了。”
齐阳长公主听皇上这毫不在意的儿子的态度,真是火都不知如何了。
而皇上正在劝齐阳长公主的时候,就见画眉忽然溜边蹭进来,在一旁候着。
皇上就先问他:“有事吗?”
方才长公主一脸不高兴地进来——画眉公公多机灵啊,早带着其余宫人们躲门外去了,生恐兄妹俩争执起来,下人们听见什么不该听的,皇上没有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