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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既明顿时心一慌,他直接冲进里间,床边坐着的是宫里医术最出众的陈太医,白既明抽了一声气,急道:“太医,我外甥得的什么病啊?严不严重啊?影不影响之后的考试啊?”
陈太医闻声望向他,抬手用袖子揩了揩脸上的汗,道:“六公子并未得病。”
白既明缓了缓,刚想松一口气,陈太医又面露难色,叹道:“是中了毒啊!”
“中毒……”
白既明掀开床帘看去,梁齐因紧闭双眼,面色苍白,嘴唇黑毫无血色,他眼前一黑,后退两步。
梁弼在屏风后出声道:“什么毒,可解得了?”
陈太医摇了摇头,“我未曾见过,且毒素已入肺腑,回天无力啊。”
白既明登时腿软,傻着脸跌坐在地。
怎么会,怎么会中毒,明明上次送他去书院还好好的,谁要害他,谁要害他们白家!
陈太医这话一出,外头梁老太君直接晕了过去,姨娘们惊叫不停,梁弼扬声唤来仆人,“陈太医,我娘晕倒了,先别管他了,你快来看看我娘!”
白既明坐在地上,不停地摇着头,见陈太医要起身,他慌乱地扑过去抓住他的衣摆,脸上鼻涕眼泪糊作一团,哭喊道:“陈太医,你救救我外甥,他才十六,他马上就要参加科举了,他才十六,他不能死啊!”
陈太医扯了扯衣摆,垮着嘴角,庆国公还在催促,这位舅爷又不肯松手,他苦着脸,无奈道:“不是我不救,实在是救不了了!”
白既明松开手,脸色苍白,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
陈太医见状,于心不忍,他咬了咬牙,道:“这样,白舅爷现在就去泸州徐家请徐圣手进京,我写副方子,尽量让毒素流得慢些,兴许,还有一线生机!”
第22章将倾
泸州徐家世代行医,家风清正,门下传人众多,有的在宫中或是世家里任职,有的则行走于江湖间。徐家家主徐正则是徐家历代医术最出众的一个,曾经治好了许多疑难杂症,如今他年事已高,定居在泸州老宅,已经很少出山了。
本来白既明是想不到这人的,但陈太医一开口,说或许徐圣手有解毒的方法,这话提醒了白既明,他立刻擦干眼泪冲出房门,不过他没启程去泸州,而是绕道去了一趟城西温府。
徐正则的女儿嫁给了大理寺卿温修宜,而恰巧这位温大人年轻时在官场上受过老国公的恩惠,两个人算是半个师生的关系,如今老国公的孙子遭人迫害危在旦夕,于情于理,温修宜都应该出面请他的老丈人进京相救。
白既明火急火燎地到了温府,说明了来意,温修宜当即手书一封,由白既明带上,连夜乘车出了京。
这厢陈太医又给下了几记猛药,白既明算是把家底都奉上了,数不清的名贵药材送到庆国公府,陈太医开了方子,用药强行吊着梁齐因的命。
他在庆国公府这几天,除了一开始国公爷与老太君前来看过,后来再也没见过他们的身影,老太君是因为年纪大了,再加上伤心过度,不过这国公爷的态度,陈太医就有点捉摸不透了。
还有那国公夫人,亲儿子性命垂危,她却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过。
这当爹娘的还没当舅舅的上心,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国公府家尤其的难懂晦涩。
大概三四日,白既明终于领着徐正则入了京,一进城便直奔庆国公府,引路的下人都吓了一跳,舅老爷这得几日没合眼了吧,那眼下又黑又紫,跟被人打了一样,蓬头垢面,身上穿着的还是离京时的衣服。
不过尽管如此,他依旧没有停下来休息,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要知道从前白既明是最在乎别人如何看他的。
徐正则在他的带领下走进屋子,穿过屏风,满屋子都是一股浓重的药味儿。他掀开床帘,榻上昏迷不醒的少年短短几日已经瘦到脱相,两颊凹陷,嘴唇紫,如同被抽干精血一般。
徐正则弯腰掀开少年的眼皮一看,当下皱起了眉。
白既明在一旁心惊胆战的,生怕气喘大了会影响徐正则的诊治,注意到他这个表情后,心都悬了起来,试探道:“徐圣手,我、我外甥的毒还……还有的救吗?”
徐正则神情凝重,闻言沉声道:“能救。”
白既明一听,顿时喜笑颜开,不愧是当世圣手,齐因总算有救了,不枉他马不停蹄好几日,跑死了数匹马,“那就好……那就好!
那还等什么,徐圣手你快……”
然而话还没说完,徐正则忽然打断他,摇了摇头,“虽然能治,但方法却非常人可忍受。”
白既明顿时怔在原地,喃喃道:“什么、什么意思……”
徐正则把完脉,将少年的手放进被子里,神情严肃:“此法名为‘洗髓’,顾名思义,就是洗掉骨髓里的毒素,需要将皮肉划开,用特制的药水浸泡全身,直至体内血液被彻底净化,毒素完全清除。”
整个过程病人会极其痛苦,那是剖肉剔骨的痛啊,连身强力壮的大汉都不一定能撑得过去。
更何况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
白既明倒吸一口凉气,瞬间跌倒在地。
头顶传来徐正则的声音,“六公子中的毒我未曾见过,有点像南疆那块的,毒性极强,他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个奇迹。洗髓之后,就算能挺过去,但毒素对身体的损害已经无法挽回,很难恢复到与从前一样,严重的甚至会终身瘫痪,五感尽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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