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氈簾被一雙白皙的手掀開,眉眼精緻的少年坐在馬車中,錦衣華服,矜貴傲然。

他高高在上地看著她,那雙漂亮的鳳眸明亮耀眼,半晌後,才勾唇笑道:「阿讓,去瞧瞧。」

說罷,他慢吞吞地走下馬車,握著一柄梅花油紙傘,傘柄鑲了銀線,是她從未見過的好看。

少年踩著長靴行至她身前,泥水浸濕了他的衣擺,沈觀衣尤覺心疼。

這麼好看的衣裳,怎就沾了泥呢。

大雨滂沱,狂風大作,她早已摔成泥人,髒得不成樣子。

寧長慍執傘停在她身前,傘沿傾斜,遮去砸在她身上有些疼的雨珠,挑眉道:「你怎的這麼髒?」

她肩膀瑟縮,羞愧地垂下頭,撐在地上的手被污水蔓延遮擋,她抓著堅硬的石子,死死壓住想要逃走的心。

「罷了。」

沈觀衣瞳仁緊縮,心口一緊,以為他欲要反悔。

她不髒的,莊子上的人都說她是狐媚子,說她長了一張勾人的臉。

沈觀衣慌亂地抬手想要抹乾淨臉上的淤泥,滿是紅瘡的手伸到半空,便瞧見一方乾淨玉白的絹帕如同昏暗天光中唯一的亮色,驟然出現在眼前。

她驀然怔住,耳邊是寧長慍輕緩的聲音,「走吧,本世子帶你去洗洗。」

她那時知曉寧長慍只是將她當成一個小孩兒,或是一件消遣的事兒,並不曾放在心上。

是她一次又一次地擠進他的眼中,引來他愈加深沉的目光。

若景寧侯府沒有害過她娘親該多好。

她不會拽他入泥潭,不會讓那雙耀眼奪目的眸子因為她而黯淡無光。

沈觀衣回過神,悄然抬手,如往日一般去攥寧長慍的袖袍,「長慍哥哥……」

嫣紅的指尖剛碰到衣衫便被寧長慍大力揮開,他嘴角上揚,笑意不達眼底,言辭鑿鑿的想要戳穿她的謊言。

「你住的莊子距離上京五十里,不算太遠,可上京這麼多年過去,幾乎無人知曉沈家還有一個庶女被養在莊子上。」

「你說你喜歡他,那處連沈家都不願去,他到底是何時出了京,你又是何時見到他的?」

「難不成憑你回京的這些時日,便對他愛慕難捨?那你的喜歡也太過輕浮。」

「六年,你在我跟前撒謊,不覺得自己愚蠢?」

沈觀衣收回手,知曉他這人不好應付,如此,她只能俏生生地問他,「非要見過才算喜歡嗎?」

寧長慍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在他慍怒驚慌的眸子中,沈觀衣依舊不怕死地繼續道:「那為何我見了你這麼多年,卻不曾喜歡?」

不曾喜歡。

酒意上頭,寧長慍氣得雙眼發暈,忍不住扶著桌案才勉強站穩,兩指按壓著額頭上跳動的青筋。

她是真的敢!

「從前是誰讓我等她,是誰眼巴巴地求著我,說要入侯府做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