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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仙尊有點被說動了,但又不太確定:「那女人一向自恃清高,誰知道她會不會婦人之仁?」
「不會。」谷主說,他眯著眼,往日裡慈祥的面容在陰暗的屋裡顯得可怖極了,皺紋如道道溝渠橫亘在他麵皮上,越發顯得他像是什麼從地里爬出來的似的,「那日集會我便試探過了。流光恨他,可是恨得狠了。我看她恨不得把大夏的人扒皮抽筋——話說回來,南岐與我說過,她哥哥被大夏的人殺死在她面前……要是我,我也恨。」
百鬼仙尊也看向雲中任。好半晌,他說:「好吧。」
兩道閃著微光的視線,像是黑暗中滑膩的蛇死死地落在他的腰腹處。
不知道是不是也感到了那貪婪的視線,蟲子又在他身體裡動起來,雲中任死死地咬著唇:「你們……」
他不是瞎子聾子,在旁邊聽完這一段對話,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
谷主摸了摸鬍子,說:「你可得乖一點。這蠱蟲,對寄宿者的情緒最敏感。情緒激烈,惹了蠱蟲激動,受傷的還是你。」
雲中任啞著聲音問:「你們在養蠱?為什麼?為什麼是我……」
「本來也不想尋你,畢竟藥王谷已經收了大夏的定金。可惜這蠱蟲特別喜愛凡人血脈,藥王谷的幾個凡人在之前沒能撐過蠱蟲反噬,都死了,只好尋你來頂。」
「我父母呢?!
」再說其他已經無益,雲中任只問,「我是來藥王谷治病,不是來做什麼藥人的!
大夏以千兩藥材為定,你也知道你們藥王谷收了我夏國的定金,就這樣對待他們的太子?!
你們就不怕大夏找上門來?!
」
「那也得他們尋得到藥王谷再說。」谷主冷冷道,「再說了,你本就中了毒,對於病人來說,治療之事反反覆覆或不幸送命,最是正常。」
「死在藥王谷的修士都不知幾何,你一個凡人……就算是太子,太子又算得了什麼?」
隱匿於谷地和霧氣之中的藥王谷,本意是為了保護醫修們,為他們尋一個清淨的世外桃源……現在,這道天然屏障卻讓它變成了無人知曉其中真相的埋骨之地。
藥王穀穀主冷哼一聲,道:「想這些有的沒的,不如想想自己該怎麼撐過蠱蟲寄生吧。」
說罷,他身後的百鬼仙尊端起一碗藥,灌進了雲中任的嘴裡,又苦又澀的藥從嘴邊流下來,更多的滑進肚裡,腰腹更深處的劇痛再一次襲來。
雲中任合上眼,死死地咬住嘴唇,渾身汗如雨下。
……那隻蟲子……那隻蟲子,又開始在他的血肉里打滾了。
他眼前發白,又眩暈著,一陣陣發黑。
百鬼仙尊在一旁說話,雲中任能感覺到他離自己很近,可是他的聲音又好遠,如同隔著雲端,聽不太分明:「要是這個也撐不住死了……」
「那就再去找。」藥王穀穀主說。
第55章遠客十六
有些微曦光從低矮的窗戶照進來,冷風灌進屋裡,雲中任睜開了眼。
腰腹處的傷口被纏上了一層繃帶,看來百鬼仙尊給他簡單地處理了一下。雲中任渾身無力,他還被吊在空中,傷口不知是麻木了還是怎麼,竟然不太能感覺到了。
他眯著眼望向窗外——昨日進這屋還是早晨,現在大約已是第二天了。
……現在,外面是什麼狀況?他失蹤了,會有人發現嗎?
隨即雲中任否認了自己的猜測——這是藥王谷,大夏的人只會以為他在藥王谷治病,他們不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也根本尋不到入谷的路。
至於藥王谷自己的人……雲中任想起昨天藥王穀穀主與百鬼仙尊之間的對話,很明顯,他們不是第一次做這件事了,之前也有發現了他們所作所為的人,但都被藥王穀穀主趕出了藥王谷,畢竟他是谷主,是藥王谷的主人,可以決策藥王谷大部分事情,沒有人會懷疑他所說的話。
在這藥王谷里,唯一能反駁谷主的人……只有四位長老。其中大長老百鬼仙尊也參與了這件事,三長老流光仙尊不可能會注意到他的失蹤,更不可能會幫他,那就只剩下二長老和四長老了。
二長老和四長老,當時在三月初三的集會上,雲中任也認過他們的——他記得,二長老是個面相威嚴嚴肅的中年男子,而四長老是個年逾半百的老婦人。
自從來到藥王谷,雲中任雖然始終待在百鬼閣治病,養病雖然講究清淨,但也避免久居室內憋悶影響心情,他在藥王谷也無事可做,百鬼仙尊便經常讓他在藥王谷四處走動走動。
因此,雲中任雖然沒有跟他們說上過一句話,但他是知道他們所居之處的,因著常去那邊,更是跟一些藥童和年輕醫修關係不錯。
百鬼仙尊要瞞下他的失蹤其實很簡單,只要對外宣稱他在百鬼閣接受治療或者養病就行了。但云中任要將消息傳出去,說簡單也不簡單,說難,卻也不難。
只要他能見到二長老與四張老門下的藥童醫修,再拜託他們為自己傳訊——都不需要驚動兩位長老,哪怕把消息傳出藥王谷,通知大夏,都夠了。
這件事唯一的難處就是,他如今被關在屋裡,如何才能見到外人?
「嘎吱——」
沉重的木門被人推開了。
雲中任應聲望去。
百鬼仙尊還是穿著那一身黑袍,他手上也纏著繃帶,是昨天被雲中任咬傷的。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捧著藥碗的藥童,那藥童把頭垂得很低,看不清楚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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