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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一下子變得有些擠。
四個小太監分別退至兩側跪候著。
芙蕖半倚在車裡,身上搭著袍子,模樣頗狼狽。蘇戎桂與她一妙齡姑娘獨處一車,哪哪都覺得彆扭,往另一處穩穩的落座,目不斜視,一言不發。
蘇戎桂真是天生一副剛正不阿的面相,難怪能做得了直臣,馭得住宵小。
芙蕖對於這位蘇大人,心中一直裝著一件事。
當時在南華寺,從芳華長公主口中得知,蘇戎桂手中握有先帝密旨和御賜尚方寶劍。
那是針對謝慈的。
倘若謝慈不臣之心昭然於世,蘇戎桂有權無奏誅之。
先帝早已替他們劃分了立場,蘇家與皇帝同一陣線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芙蕖虛弱的唇邊噙上了笑,將尚方寶劍和誅殺罪臣的密旨予以一文臣,是指望他用那拿筆的手砍下謝慈的腦袋?
謝慈會聽他擺布?
馬車駛進宮城,直奔朝暉殿。
蘇戎桂在宮門便規矩下馬,由宮人引著穿過狹長的宮道。
芙蕖在車裡,比他要快一步。
到了朝暉殿前,幾個小太監正在車外等著扶她。
芙蕖把渾身快要散架的經脈重拼湊一番,覺得尚能用,伸手扶向小太監早侯在半空中的手臂。
入了秋,一場秋雨一場涼,夜裡當真冷了。
宮服的料子觸手滑涼。
芙蕖的指尖才剛一碰,瑟縮的感覺尚未傳進骨子裡,她轉手便落盡了一個滾燙的掌心裡。
芙蕖狠狠一掙,倏地扭頭。
宮燈映著地上的積水,謝慈的臉卻明暗分明,短短几日,他好像又瘦削了不少。
芙蕖抽動自己的手指,反倒被攥得更緊了,攥的芙蕖忽然有種想落淚的衝動。
他引著芙蕖,踩上了朝暉殿前的白玉階。
宮內說話辦事須得多思多忖,芙蕖不敢大聲張揚,於是低問:「你為何把我弄進宮裡?」
謝慈走在她前方一步的位置,他不搭話,也不回頭,芙蕖便只能看到一個緘默的背影,以及鼻前縈繞不去的香茅草的清淺味道。
芙蕖心念微動,反握了他的指尖。
不去深究謝慈為何會出現在宮裡,芙蕖想的是,如今他從白府脫身,她也順利離開了蘇府,一切都過去了,接下來,所有的線索都可以留著回家緩緩再議。腦子裡雖然混亂,但已經有了明晰的跡象。
總之眼前隱蔽了多日,終於得見喘息了。
踏上最後一步台階,朝暉殿的大門向兩側推開。
芙蕖小動作不斷,捏了捏謝慈。
謝慈看了一眼那高過膝蓋的門檻,鬆了手:「走,我帶你去拜見皇上。」
芙蕖又問:「我為什麼要拜見皇上?」